“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说。
李诗筝问:“那什么时候才是能说的时候?什么时候才是能够想到办法的时候?”
张闻亭想继续解释,却被对方打断了。
“算了。”李诗筝摆了摆手,像是要把他驱逐出她的对话范围,“你根本就没打算让我留下来,也没有认真想办法。蓝河里越多的人找我的麻烦,你就越想让我赶紧回到现实世界,你就是这么想的。”
“你就是这么想的吧?”她轻轻地问。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蓝河水都寂静了。
两道呼吸在无声的交锋,李诗筝那双映着迷雾的眼睛好像回到了一开始,像是要问“张闻亭,你到底怎么想的”,但是张闻亭却没有办法像之前那么信誓旦旦地回答他。
“那些不是你应该涉足的,对于你一个灵魂来说,返生官们都太危险了。”
李诗筝说:“那是你的想法。”
“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的想法。”
他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哪里让他感觉到隔阂和不安了。他想起之前他们发生争执的那晚,那个争端根本没有被妥善解决,所以它现在又重新从石头缝里迸发出来了。
关于李诗筝应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所有人都有意见。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挪亚希望李诗筝能和他一起回到现实世界,所以他们约定了回去之后的见面;汤匀希望李诗筝就留在蓝河,她喜欢把这么顽强有趣、宁折不弯的灵魂当玩具。
兰德普希望李诗筝归入审判团的麾下,所以他拼命的想把她攥在自己手里;而沙尔玛希望李诗筝成为他的爱人,为此他献上了珍贵的蓝河之泪作为聘礼。
张闻亭希望李诗筝能够平安,如果只有回到现实世界才能毫无威胁地生存下去……
那么他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她回去。
可是,好像真的从来没有人问李诗筝。
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意识到这些,就像他意识到第二渡口需要询问的问题——踏寻蓝河而返生的理由。
然而这时后知后觉已经晚了。
“我知道第二渡口的问题是什么。”李诗筝说,“沙尔玛也和我说了——灵魂想要返生的理由,这就是你要问的,对吗?”
她拿出那颗宝蓝色的石头,对着蓝河水散发的光彩细细地把玩,漫不经心的模样,“我没有返生的理由。你们每个人希望我返生与否,那都是你们的事情,对我来说只有有趣是最重要的,如果无趣,那我离开。”
“沙尔玛……还和你说了什么?”
张闻亭皱着眉头问。他没有忘记沙尔玛临走前的那句话,和那个隐藏秘密的笑容。
那是他和李诗筝之间的暗号,是他们的谜语,是张闻亭也无法插足的独家赌约。
他心里生出一股不温不热的滋味,像是嫉妒又不太像,说是恼火也没那么过,只是一个不注意,就让什么东西溜走了的感觉。
啊,真是不爽。真是火大。
张闻亭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没关系,不管你们约定了什么,我都不会强行探究,你有你的想法,既然你想留在蓝河也无可厚非。我会想办法帮你……”
李诗筝却嗤笑了一声。
她冷冷地睨着张闻亭。
“你笑得真假。”
张闻亭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诗筝为什么会对他露出过这样冷冰冰的神情?张闻亭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
他在她勾起的嘴角里狠狠下坠,如坠冰窟。她的笑容像是在说:“你真没意思。”
李诗筝现在觉得他没意思了。
然而更让张闻亭不可置信的是,李诗筝也将手指放在嘴里咬破,然后她把‘蓝河之泪’上面他曾留下的那一滴血贴上伤口。
融成一滴蓝与红的血珠,李诗筝在张闻亭还来不及阻止的动作下,将手指上的液体洒落到蓝河水里。
那是解除返生官和灵魂关系的仪式!
张闻亭感觉到脑海里关于李诗筝的信息在逐渐消散,并且和她之间关联的丝线也被斩断,牵扯的感觉消散了,他回望李诗筝。
对方给他的感觉不再是那样尽在掌握。
这是蓝河给他的权利,现在被她抽离。
张闻亭气血上涌,他不由得上前两步,攥着她的手腕低喝:“李诗筝,是谁告诉你的?是沙尔玛告诉你返生官的解除仪式?”
他的声音沉闷,如含寒铁。他也是第一次这样郑重其事喊她,眼眶里红得很狰狞。
李诗筝不畏惧,僵持,示威的眯了眼。
即使那张隽秀得让人侧目的脸,是那样受伤而愤怒的表情,她也丝毫不畏惧他!
“既然你没办法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