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的溪涧旁,溪水拍击着岩石发出叮叮咚咚地清脆响声。周围是一棵棵参差不齐的巍峨古树,连天遮蔽,很是茂密。疏星闪烁,虫鸣声声,今晚便要在这里扎营休息。
一阵接一阵的厉喝声传来,花九天没打招呼,独自一人骑着马找了棵临溪的古树,蹲下双手鞠一捧水洗了几把脸。靠坐在马旁的树干上,望着水面出神。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也像流犯,带着这具躯壳漫无目的地流浪,没有来处,不知归途。
一钩弯月升起,花九天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忽地又警醒地睁开眼睛。
“你刚听着没?姓姚的那个畜生,又在给久行开-苞呢!”
“听着了听着了,要不是久行,这会受苦受难的没准就是我们——”
花九天借着马腹下方的空隙,看不远处两个流犯背对着她边干着什么边嘀咕。花九天想了想开-苞,不解其意。久行是谁?居然也带一个九字?不过既然说姚聂是畜生,准不是什么好事。
“真惨呐!”
“再这样下去,怕是到不了青州,就被这个畜生给折腾死了!”
两人骂骂咧咧地走远,花九天心里盘算着,久行是他,赵龙指的那个娇弱男子。花九天有些犹豫,她虽然看不惯,但这个姚聂算是冀州守将之子陈子鸣的部下。她不过顺路随行,贸然插手不知道会不会给卫羡君惹麻烦。
花九天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管它呢,先救了再说。将牵马绳熟练地绕在树干上扣了个活结,解下酒袋子,提溜着朝大帐走去。
已近深夜,值守的几个兵士头靠着长矛勉强支棱着,花九天看了看,只有最大的那个简陋大帐还透着光亮,走过去发现帐外空着,值守的人都隔着老远,隐约有幽幽地泣诉声隔着帘子传来。
花九天一激灵反应过来,不会是人快死了吧?一撩帘子急步闯了进去。然后当场瞪大眼睛僵立在原地,大脑空白了一瞬,忙下意识捂住眼睛转过身去。
姚聂不防他突然这么闯进来,一把推开身上的男子,从地上坐起来开始往身上套裤子和外袍。白衣男子原本半裸着上身,把白衣从腰间轻轻往上搂了搂,系上腰带安静地侯在一侧。
“咳——这么晚,花兄弟你有事吗?”姚聂倒还算客气,注意到他手里提溜的酒袋子,神色缓和了不少。
赵龙说的“艳福不浅”原来是这个意思,还有让她小心点,原来男男还可以——,原来他们说的是这个意思。联想到刚才听到的声音,花九天脸刷地一下灼热起来。
“没事,没事,我——”花九天干咳两声,忙放下酒袋子,搓了搓手尴尬道:“我本来是特意带了云州的醉东风,想邀大人——”
“好啊!”姚聂比方才还要高兴几分,豪爽地喊道:“难得你有如此雅兴,过来一起坐,我们开怀畅饮几杯!”
花九天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悻悻过去坐下。
“倒酒!”姚聂坐在华九天对面,指挥着站在一侧的久行,更放肆地盯着她看起来。
花九天低着头,都能感受到对方看猎物一样的眼神。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改掉多管闲事的毛病,好在她自负酒量不错,为今之计,只能先把他喝趴下再脱身,也算做了好事,救了这男子一夜。
两碗酒下去,姚聂说话越发肆无忌惮起来:“花兄弟,你我投缘。我派人专门打听过,你是云州二公子的近侍。身份高,今天那话可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定州那群贱——”顿了顿,换了个词道:“流犯的。”
花九天脸色难看地僵在那里,近侍,她的名声居然败坏地这么快。
“虽说都是伺候人,但这里面学问可大了。我当你是自己人——”姚聂趁势伸手过来,花九天避让开,端起酒碗碰回去,冷着脸接话道:“是是是,这方面还得向两位多讨教讨教。”
白衣男子抬头看了花九天一眼,倒酒时,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嘲笑。
花九天瞥见他接下来给姚聂碗里斟酒的时候,指尖有什么东西落入酒中。动作极快,若不是花九天目力好,几乎要怀疑是看花眼了。
不一会儿功夫,姚聂伏倒在地上。花九天抬眸仔细打量着叫做久行的白衣男子,倒是自己多管闲事,小瞧了人。
“他男女通吃的。”久行微垂着眸,神色平静,浑不在意地给她解释。
花九天嘴角微微上扬,想起自己方才一进来蒙眼的反应,这个人,好敏锐的心思。原本是她为救他而来,如今倒是他替她解了围。
“我酒量很好的!”花九天偏不想承他这份情,何止酒量好,身手更好。只是不想惹麻烦,才想了这个灌酒的法子。
“浪费了酒不值当。”久行蹲下身子,头发甚至还有些松散,很自然地拿起花九天面前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花九天静静地看着他,有几分薄醉。他的确生得很美,脸上始终漾着淡淡笑意,自带风情,看久了很难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