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宫,陆老夫人邀凌嫣同去鲁国公府小聚。
凌嫣亲亲热热挽着陆老夫人的手,笑道:“有日子没去了,是该去看看舅母慧姐儿。”
言罢,她扶着陆老夫人上了马车,随后屈着身子,与陆老夫人同坐一车。
车内铺着绒毯,几上摆着果盘,厚帘遮挡风雪。
一上车,便有一阵香风袭来,凌嫣舒适地喟叹一声,抬眼,迎上陆老夫人打量的目光。
无闲杂人在场,陆老夫人亲昵地轻拍她的手,见她面上并无不虞之色,询问道:“今日皇后娘娘应是错以为你喜欢的是向元青嫡子,这才说要为你指婚。如今知道你喜欢的是向晚舟,皇后娘娘怕是不会再提此事,你希望落空,可有不快?”
本是自己外孙女,拢共也才十八岁,陆老夫人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她今日这般少女怀春情态,只怕已对向晚舟情根深种,可偏偏她想要的与章皇后想给的大相径庭。
怜她一介孤女,哪能与皇权相抗?
眼见她情路坎坷,陆老夫人怜爱地将她拥入怀中,摩挲着她的后背。
凌嫣摇摇头,自陆老夫人怀中仰起头,一双眸子清澈懵懂:“嫣儿今日自作主张,还怕外祖母责罚,哪值当外祖母贴心关怀?”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陆老夫人叱一声,手上加了力气,轻拍两下她的脊背,“这么多子女,我最疼的就是你母亲,你母亲又只剩你一个女儿,我疼你还来不及,哪会怪你。再说婚姻大事关乎终身,我也不愿你嫁给一个不爱之人。”
“你心里明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我自是替你高兴。”陆老夫人悠悠叹一声,“只是女子婚嫁,自古以来身不由己,你想嫁给向晚舟,也得瞧瞧向晚舟是否有心为你一争。”
“今日你言明心意,皇后娘娘轻易不能将你许配给向沛,但向晚舟同为向家人,只怕皇后娘娘会另择他人,与你相配。”
言至于此,陆老夫人眉头紧蹙,她当然希望外孙女嫁给心上人,但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有皇权参杂其中,怕是凌嫣的婚事,往后并不能全由鲁国公府做主。
回握住陆老夫人的手,触手可及,沟壑丛生。
外祖母年迈,却仍满心为她打算,凌嫣心中一热,劝慰道:“外祖母莫忧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准这事儿会有转机,莫让嫣儿的事惹了外祖母烦心。”
但转机在哪儿,她也无法明说。两人相对,皆是心知肚明。
陆老夫人叹道:“我老了,能为你多想一些是一些,你没了阿娘,还有谁能替你打算呢?”
越说,语调越闷沉。
眼眸一湿,凌嫣叫一声“外祖母”,缩进陆老夫人怀中。
*
夜色晦暗,马车驶进鲁国公府。
得了消息,蒋氏携儿女早就候在大堂,迎了陆老夫人与凌嫣。用罢晚膳,一行人前往眀柏堂叙话。
三年过去,慧姐儿已从小女娃长成豆蔻少女,眉目清丽,却难掩稚气,拉着凌嫣的手,撒着娇:“嫣阿姊,你许久未来了,我都想你了。”
众人笑着看她撒娇卖痴,凌嫣亦喜笑盈腮,细细问过慧姐儿功课。慧姐儿一一答了,又缠着凌嫣问宫中情形,凌嫣捡宴中有趣事物,逐一说予她听。慧姐儿歪着脑袋,听得津津有味。
说了半晌,凌嫣口渴难耐,停下,饮了一口茶。
慧姐儿殷勤地替她捧盏添茶,口中还道:“嫣阿姊,今夜住下来吧,与我同住一屋,咱们姊妹俩好在一处叙话。”
她这副痴赖样,逗得陆老夫人捧腹大笑,虚点了点她,陆老夫人沉声道:“与你同住一屋,怕是你嫣阿姊一夜都不能睡了。”
慧姐儿这才忸怩着讪笑一声。
凌嫣瞧她一眼,心中记挂着独在家中的傲哥儿,正想婉言拒绝。恰这时,门帘响动,守在门外的婢子急慌慌进了屋里。
匆匆行过一礼,婢子还未站直身躯,便急急道:“老夫人,宫里来了大人,正在前厅候着呢。”
闻言,众人面上皆闪过一丝惊慌疑虑。夜半宦人来府,不知所为何事。
只一瞬,陆老夫人已镇静下来,起身整理仪容,命蒋氏随她一同前去,偏头,不忘问道:“那大人可有说为了何事?”
婢子俯首,应道:“说是为郡主宣旨而来。”
闻言,凌嫣纳闷抬首,陆老夫人亦是将目光投至她身上。两人目光相汇,眸中皆是狐疑。
凌嫣方离宫,宫中便有旨意传来。事出蹊跷,凌嫣也想不通其中关节,只朝陆老夫人微微颔首,跟在其身后,一同前去前厅。
前厅,鲁国公陪着宦人刘公公饮过一盏茶,两人聊天说笑,等着凌嫣前来。
待陆老夫人携着凌嫣跨入前厅,刘公公忙起身相迎,笑道:“老奴见过定宁郡主。”
请过安起身,刘公公喜笑颜开,显见是有喜事。
这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