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里咻然一静。
四周树木繁茂,翠绿的枝丫摇曳晃动。
玉牌里的林澄,透过灯光看着忽然调转回头的下人,溢着微粉的手指抓住泛着褶皱的衣角,下意识放轻呼吸。
生怕被人发现了。
有风从敞开的木门吹进来,呼呼地在屋内回荡,无端生出几分刺骨凉意。
盛秦衍微微抬起头,乱发下深黑的眼睛径直朝下人看过去,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下人并没有察觉到,他闻嗅着空气里的甜香,脸色涨得通红,眼里闪烁着淫‖邪的光芒。
淮河花楼里的容色冠绝盛京,他曾有幸目睹过楼里的娘子游街。
车载美人,长街十里,都是美人身上的脂粉香气。
他立在街头,从此,夜夜抱着美人香入梦。
偏院里的香气,比之美人香,竟还要吸引人。
不仅香,还诱人。
闻上一点儿,就能让人浑身血液蹿腾,燥热不已。
下人脸上流出露骨的痴色来,痴痴地深吸了两口气,兴奋的喘息声落在屋内,异常清晰。
林澄轻轻皱了皱小巧的鼻尖,不知为何,他感觉有些不适。
像是被人冒犯了一般。
“简直比淮河花楼里的花魁娘子还要勾人。”下人惊叹着。
眼珠子快速转动,在屋内找寻起来。
然而,下人将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什么都没有找到。
盛秦衍端着碗,静静地看着下人的神情从急不可耐变成气急败坏。
“小畜生,你看什么看?!”
下人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胸口翻腾的火不上不下的,憋的浑身难受。
不过是个盛家厌弃的废物,能懂什么?
要不是盛家主下了命令,不能让小畜生出差池,他一定要教小畜生好看!
晦气的“呸”出口唾沫,下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偏院。
没了灯笼照明,屋内又暗了下来,盛秦衍靠着床榻的身影模糊不清。
他垂下眼眸,幽深的瞳仁晦暗不明。他放下食碗,摊开掌心。
先是柳明安,再是盛家的下人……玉牌里的活物,倒是出乎他意料的会勾人。
淫‖靡的,污秽的,这些人眼里都藏着一大片混浊又赤‖裸的欲‖望。
盛秦衍前世专注修行,对于儿女私情,一向敬谢不敏。
直到飞升成仙,他的元阳都还没有失,一直是孑然一身。
小时候娘亲倒是口头与人定下过一门亲事,可后来也被对方退了。
在仙门大会之上,当着仙门百家的面,销毁定亲信物,将他羞辱了一番。
想到这里,盛秦衍眸色冷了下来,思绪岔了一下。
说起来,娘亲的玉牌好像就是定亲信物。
盛秦衍指腹滑过玉牌边缘,忽然开口说道:“你一直都这么会勾‖引人吗?”
“?”
盛秦衍又在和谁说话?
林澄不明所以地仰起头,宽大T恤松松垮在他纤薄的身体上。
被衣服摩擦出的红印,遍布在他白皙的肤肉之上,青涩又纯情。
他就像是一只天真懵懂的小奶猫,被放在玉牌里,细细温养着。
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娇弱。
偏院寂静,远处天边,天光划破阴云,几缕亮光流泻进偏院之中。
玉牌浸润在微光里,莹莹生辉,残缺的断面处闪过一缕流光。
盛秦衍声音淡淡,幽深的黑眸看不出丝毫情绪:“躲在玉牌里,也要用香气引诱人。”
什么躲在玉牌里,玉牌里除了他之外,哪还有其他……
林澄愣住,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盛秦衍不会是在对他说话吧?
生下来就带病,林澄周围的人都顾虑着他的情绪,尽可能不刺激到他,言辞总是温和。
林澄没听过什么不入流的话,可不代表他听不懂。
盛秦衍话里无端的冒犯,让他还没褪下去多少的羞意,又卷土重来。
林澄蜷缩起如玉般的脚趾,晕着红意的眼睛又弥漫起水雾。
盛秦衍怎么这么坏呀?
明明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却能说出这么、这么羞辱人的话。
林澄强忍着泪意,贝齿咬住饱满的唇肉,没有出声。
他很想反驳盛秦衍,可他在玉牌里,盛秦衍根本听不到。
……对呀。
他在玉牌里,玉牌联通外界,他可以看见外界,外界却看不见他。
盛秦衍怎么会和他说话?
盛、盛秦衍这是发现他了吗?
林澄呼吸一滞,顷刻间,全身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眉眼湿漉漉的,大气都不敢喘。
他指尖细颤,屏着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