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灶房,孟珏站在少年身后,一字一句地教着季慎,先放油,等热了再下菜。
原主的记忆中生母早逝,自幼由府中的姨娘长大,可毕竟不是亲身的,对原主也是放养,这就苦了府中的下人,若是没有照料好大少爷,不只是姨娘们会责问,还有老爷。
季薇说她娘是府中的丫鬟,而原主的记忆中也恰有一丫鬟对他关注有加,照料得也是无话可说,说不准季薇她娘和这丫鬟认识。
季怀安想着,又晃了晃脑袋,无论季家兄妹出身何处,也无关他事。
这待原主好的丫鬟,也只能说待错了人。
春雨渐止,季怀安轻叹一口气,故作淡然走近了灶房,笑着问道:“今晚吃什么?”
季慎偏转脑袋,也不忘打开盐罐,用舀了点盐洒在锅里,高兴地说道:“夫子,都是你爱吃的菜!”
“你先拿个小碗盛点出来尝尝味,若是淡了再添点盐。”孟珏淡淡地说完,望着他问道:“怀安,你方才作甚去了,喊你半天也不应?”
“我去瞧了场猫逗耗子的戏,你们不知道平时最文静的白雪,逗得可最狠了,只可惜没让赵花看到,不让就要她画出来了。”
季薇往灶膛里又添了柴火,见夫子一脸惆怅笑道:“夫子,你把这事说给花儿姐,指不定她也能画出来呢?”
孟珏问道:“季薇你不是也会作画吗?你为何不画?”
“孟先生就别打趣我啦!”季薇说罢,又是一阵欢笑。
他闲聊着今日发生的趣事,引得季慎愤愤不平,对耗子可是恨痛至极,话题一转,季薇聊着屋外的橘子树长势,季慎谈及王亿元口中蒿子饼。
眼前画面温馨又美好,可愈是这样他脑海中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当他放假回家时,总是同爸妈说不了几句,就开始吵架,最后以他回房间冷战告终。
外卖和学校食堂的饭菜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都不过是为了饱腹而已。
这同他记忆中却是相违背的,记忆中的妈妈温柔体贴,虽然不支持他来乡村支教,但做的饭却很是可口,每当他放假回家时,总是让他试试这个,尝尝那个,不停地给他夹菜,直至碗中堆起小山。
爸爸理解他的做法,也在背后给与他很多帮助,那脑海中的画面莫非是原主的?
可是原主不过一古代人,画面里怎会浮现出很多现代的东西,季怀安心中一团乱麻,轻闭着双眼,想要屏蔽掉视觉带来的干扰。
眼前一片黑,什么都没有,难得孟珏没有来催他。
当季怀安再次睁开眼时,全身腰酸背痛,窗外又是一片春日艳阳,才想起这都是昨日发生的事情了,不知为何昨夜又梦见了。
他爬起身来穿好衣服鞋子,特意走到铜镜面前,打量着自己,没有什么不妥闪失,才走出去准备洗漱,早膳完等着孩子们来上学。
红榜还没出来,这堂课李以阳心不在焉。
课后,季怀安找他聊着,果然是第四场考试没有发挥好,做了一番疏导后,却发现少年心中的石子并不是没考好,而是怕让他失望。
季怀安愈打算摸少年的头发,却发现李以阳的个子长得飞快,最后轻拍他肩头说道:“无论结果与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会让我失望的。”
几日过后,红榜落幕,季怀安给孩子们放了天假,这不上午还没过去,谁中榜的消息就传入了他的耳朵里,陈初一是一路跑回来的,气喘吁吁地道:“夫子,我中榜了!还有王清河!王雪!”
季怀安打量着见他满脸通红,倒了杯水给他,“别急,喘口气,就你一人来了吗?”
“他们都还在后头呢。”少年捧起水杯大口喝着,一杯水两口就喝完了,陈初一用袖子擦擦嘴,才缓缓说道:“夫子,李以阳落榜了。”
季怀安并不感到奇怪,又欲倒杯水给他,反问道:“嗯,霍天呢?”
“霍天也落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