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遇见之后,江徽月又去了好几次怀乐坊,但突然被卿荷找着借口推托不见了。
至于理由,大概只有卿荷自己清楚。
左右见不到卿荷人的江徽月,便也不去怀乐坊了,不知揣着什么心思,竟忽然转头来了苏府。
明面上是来拜访沈佳禾,履约来赠胡笳的。
但实际上,开口不过三句话,便绕到了卿荷身上。
倒也不问卿荷为何不见她,反而竟问些奇奇怪怪的话。
时而找理由看卿荷的画像,询问沈佳禾是否知道卿荷左耳后的什么胎记。
又岔着话题明里暗里探问卿荷的身世。
卿荷原本是上京一官家大户的女儿,家境据卿荷所说,也算富庶无忧,只是蒙同僚奸臣所害,这才落了难。
家中父兄流亡的流亡,发配的发配,女眷也大多被充为官妓,还有的不忍受辱,自缢或服毒而亡。
一家离散,卿荷这才流落到了淮安,入了乐坊讨生存。
卿荷不愿多谈自己身世,就连怀乐坊的老板也只知道她是位落难的官小姐,至于详细,卿荷一向对外人闭口不谈。
沈佳禾也是在相识一年后,卿荷某次喝醉了说了梦话,这才知晓详细的。
卿荷原本是上京的,而这江徽月也是从上京来的,如今没由头的来询问卿荷身世,很难不让人有所怀疑。
如此这般,沈佳禾自然更不会把卿若的身世吐露出来,只打着马虎眼,说自己其实并不太了解。
但沈佳禾又很好奇,随兄来淮安的江徽月,为何对流落乐坊的乐伎这么感兴趣。
难道只是因为她先前说,卿荷的性子与江徽月很像?
沈佳禾并不相信。
淮安城不大,城中的流言蜚语很快就能传遍所有地方。
从苏府打道回去的江徽月之后也没去烦扰卿荷了。但随后,是传闻卿荷又多了一位痴情客。
这还是沈佳禾从苏嘉韫那听来的。
苏嘉韫说:“你喜欢的那怀乐坊的乐伎,如今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竟入了上京来的江通判的眼。”
据说那江通判是临时调任淮安的,协助处理一桩旧案后便会回去上京。到底是个京官,不说官官攀附交好,连淮安的不少商贾也纷纷上前巴结。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苏家也去迎合那位通判了吗?”
苏嘉韫:“不过是父兄的意思罢了,淮安离上京偏远,若是有位京官照应,以后往来上京的生意,会得顺利不少。”
“不过我也只与那江通判打过一次照面,说起来有趣,江通判看起来是个刚正的人,旁人送的礼物都给一并退回去了。没想到人家好的是女色,可那卿娘子又不愿见她,去了三次都落了个空。”
“三次?只为了去怀乐坊看卿荷?”沈佳禾一开始很诧异,但是又想起江徽月原先的举动,心下又生起疑惑。
莫不是卿荷原先就与江氏兄妹相识?
苏嘉韫点点头,“正是,上旬来来回回去找了那卿娘子三回,最近几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听来往的赵老板提起,如今还有的人起了心思,打算赎下卿娘子的身契,送给江通判呢。”
沈佳禾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苏嘉韫平日里并不是喜欢探听是非的人,可这件事都传到了苏嘉韫耳中,就更难以想象,如今的外面,卿荷与那江通判之间是个什么局面了。
出于对卿荷的担忧,沈佳禾在苏嘉韫出门后,也还是忍不住出了趟苏府。
马车行至怀乐坊还有百步路程,就已然听见嘈杂的声音。
沈佳禾掀开帘子,往外一看。
只见坊外今日竟围堵了起来,多得是各式马车与奴仆,也有着粗布青衫的年轻男子,一副想进又不敢进乐坊的书生模样。廊下还有指挥马车的乐坊小厮。
“二少夫人,今儿路上堵起来了,竟过不去了。”
沈佳禾唤来丫鬟帛槐,让她将乐坊门口的小厮寻了过来。
“今日乐坊为何聚集了这么多马车?”沈佳禾放下帘子,向小厮询问道。
小厮探头探脑打量着马车,等帛槐塞了一小块碎银后,小厮才解释:“新上任的江通判知道不,他爹可是当朝中书,此次奉召前来淮安督查旧案,回京可是要升官的。今日他来了我们乐坊,这不,好多人就上赶着来巴结的,诺,那还有几个穷秀才,都是想来结识江通判的。”
“那,江通判来乐坊是?”
小厮侧着脑袋,小声说道:“这男人嘛,来乐坊左右不过是寻些乐子。”
“来找卿荷的?”沈佳禾问道。
“可不是。”
帛槐担忧地看了眼马车,拉扯了一下小厮的衣袖,使了个切勿多语的眼色。
小厮笑了两声:“害,这种事夫人还是不用知道太多,那些个当官的,心思花着呢,还不是今天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