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浣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思考程景野话里的意思。
“资助?”江浣想起来什么,“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吗?”
“嗯,”程景野点点头说,“没错,就像是电视那样,县内有一个公益组织看到了你的演出,想出资供你读高中,以及学舞狮的费用。”
刚刚工作人员和程景野谈的事情大致就是这些,虽然还只是萌芽阶段,但只要是好消息,他都想第一时间告诉江浣。
他始终认为江浣不应该只在这里,他应该去更好的、更大的地方。
一切都好像只欠东风,只剩下了——
程景野看向江浣,而对方除了刚刚的诧异,现在只剩下迷茫。
之前经过两个人的谈话,程景野就知道江浣对于未来完全是毫无规划。
事后程景野也仔细想了想,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按照江浣这样的性格,会有“碌碌一生”的想法也是不可避免的。
自己那天也有些着急,急于去改变,而忘记顾及江浣的想法。
于是他语气温柔地说:“没事,不用着急给答复,再好好想一想。”
江浣看着程景野,缓缓点了点头。
他还太小,分不清外界的善恶,也不明白自己的想法。见状程景野的手忍不住动作,伸到半空又放下。
他有点好奇江浣的头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自己三番两次忍不住就想上手去摸。
“你有什么不懂的,不明白的,随时可以问我,”程景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一点,“虽然我更趋向于你去尝试,但我也会给你最中肯的建议。”
程景野虽然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有时身上又会透露出属于成年人的稳定。
就像是今天面对老妈的事情,江浣觉得这样的程景野让自己格外安心。
江边的风吹久了有点冷,程景野见江浣已经缓过来了,于是站起身问道:“走吗?”
“走吧。”江浣点点头,跟在程景野后面。
之前人声鼎沸的场地现在已经空无一人,程景野的车停在不远处。
刚一上车他就把手机拿了出来:
“今天出门忙,没来得及拿相机,你先看看。”
江浣接过手机,屏幕上打开了相册。里面有很多新照片,大多是今天江浣表演的。
他一张一张划过去,动作快的时候,他发现这些照片连起来和视频没有什么区别。
几乎他的每一个动作,程景野都拍下来了。
“怎么样,”程景野像是邀功似的问道,“不错吧。”
“好看,”江浣拿着手机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然后又有些别扭地还回去,“你不是,一直在,和那个人,聊天吗?”
竟然还有时间给自己拍照,该不会是拜托别人来的吧。
程景野再怎么神经大条,也能是很轻易地听出江浣话里的情绪。
他手里掌握着方向盘,边调整方向,边用车内的后视镜看江浣的表情,有些好笑的说:“我发现你今天一直在提这个事情啊。”
被发现的江浣连连咳了好几声,不太自然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但他这么一动作,就将自己已经红到耳朵根的窘迫暴露了出来。
越是这样程景野越想为非作歹,于是有些好笑地故意说:“我记得当时你在台上吧,都能看到我和谁说话,说明你一直望着我的方向啊。”
被这么连连语言轰炸,江浣忍不住回头反驳,“我,我没有。”
他的辩驳实在是毫无说服力,程景野长长的哦了一声,问道:“是吗?”
见状江浣有些不服气,“明明是你,先不理我。”
他小声嘟囔的样子很可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他想起来这段时间自己和程景野就像是陌生人一般的相处,之前消失的情绪慢慢浮了上来。
江浣平时乖乖的,很少会像现在这样直接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程景野有些惊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之前江浣的不对劲。
“你,是因为这个?”程景野问完之后又有些确定,“你今天没上台之前,看我跟看到鬼一样,就是因为这个?”
都被猜出来了,江浣破罐子破摔,反问道:“是,是又,怎么样?”
见状程景野忍不住笑了,“原来是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江浣见程景野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出来。
他觉得自己在乎的事情,对于程景野来说就是小孩子闹脾气,根本不放在心上。
可是程景野随便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记挂很久。就像是之前关于未来的谈话,他现在都还记得。
想到这里,他明明还被安全带拉着,但还是硬生生地侧过身子,把一颗郁闷的后脑勺留给程景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