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同胞正在他们面前虐杀另一群同胞，俄罗斯母亲怎么能这样心安理得地置之不顾呢——那是她的一位蒙受不白之冤、罪不至此的人民呀！
“瓦伦蒂娜，瓦伦蒂娜！”德米特里从噩梦中惊醒了，惊恐万分地在黑暗中寻找年长者的庇护。“我现在心里又难过得要命……为什么呢，我从来都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是厌烦……抱歉，姐姐，我原以为我会很高兴的！”
“闭嘴，小畜生！失眠不算什么坏事儿，但我说的是一直失眠！”他听闻身边的黑暗里爆发出一串暴怒的俄语，伴着一串粗俗的俄语脏话——他知道对方还呸地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老板们绝对会抢破了头，争着要你去做工的……做工，做工，老板们巴不得工人全部变成这样。他们懒得清理茶杯里的污渍，因此钟爱一次性纸杯——用坏马上就能换新的，多么使人心旷神怡！”
德米特里仍在小声抽泣，艰难地寻找着黑暗中的瓦伦蒂娜。“瓦伦蒂娜，瓦伦蒂娜……你懂得多，一定要帮帮我。我失眠了，睡不着，可能必须一直睁着眼睛，一直到憔悴而死了……我希望你能教教我，怎么才能哄自己睡觉。”
母亲唱过的歌谣，父亲偶或嘟哝着的德语单词，还在学说话的莉娜笑眯眯地用手指着飞翔的燕子，而叶甫盖尼那只娇嫩如同蒲公英的金黄色小猫爱在春天的暖阳下舒适地伸展身体……以及《前进，美丽的特维尔》。这首歌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但那些曾使他昏昏欲睡的回忆此时统统失去了效用。他试图想起瓦伦蒂娜小麦色的麻花辫，可是那统统没用，什么都不能把老头儿的尖叫从他的脑子里驱逐出去。
惊惧无情地吞噬了他的理性，他悲伤得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对着他遗传自母亲的、如花似玉的小脸蛋。那的确是他第一次品尝这样的痛苦，那是无力掌控命运的虚弱，在一个需要结结巴巴地思索单词，或者说压根就是童言无忌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