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哗然,只有乐队还在锲而不舍地演奏着乐曲,只是已经没有人顾得上跳舞。
只见女巫信步走来,旁若无人的样子仿佛是在自家花园里散步。她径直走向国王,经过公主时只施舍般给了一眼:“舞会难道不该等正主到场时才开始吗?我不明白叔父找来这个赝品的意义何在。”
“——还是说,您害怕我不会出席?”女巫轻笑了一声,神情如同少女一般天真烂漫。
“银月女巫,就算幻化成罗莎的样子,你也不是她,更不能取代她。”国王说。
女巫转身,看向人群里沉默的公主。面容一模一样的两人遥遥对视,宛如镜像双生子。
空气静默中仿佛有什么一触即发。
女巫眨了眨那双灰色的眼睛,忽然伸出手指:“真是碍眼。”
她的指尖绽放出绚烂至极的流光。与此同时,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女巫身后,提剑劈来。女巫头也不回,身后瞬间出现了一道冰刺,与那柄剑相撞。冰碎裂的同时那柄剑上爬满了寒霜,来人不得不松开剑。
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随后公主头上那麦穗状的王冠就碎成闪烁着细碎星芒的粉尘,在空气中缓缓落下。
满室俱静,没有人知道女巫是如何做到一心两用瞬发魔法,且如此轻松就破了公主护身防御的。这代表着女巫其实有能力轻易取走在场绝大部分人的命,甚至还可能包括国王。
女巫移开目光,意兴阑珊:“给我安排房间吧。”
侍女战战兢兢带着女巫离开了。只是空气中那股寒意依旧久久不散,就如同女巫带来的阴影一样,始终徘徊在所有人心头。接下来的舞会再也不见先前的轻松欢乐。
提剑的少年,也就是里奥,无比失落的站在那里。薇尔芙揽住里奥,将他带离舞池。
我暗暗叹了口气。我知道女巫很强,但没想到她那么强。诸位大魔法师设下的防御魔法都被她转瞬就破了,里奥的突击也一招不成反吃了亏。就算设下了陷阱,倘若笼子不够牢固,还是会让猎物跑出来。届时谁是猎物就不得知了。
恐怕到时候他们最多只能拖住女巫片刻,真正打败女巫的关键还是看我们能不能找到女巫之心。我顿时觉得压力更大了,不禁开始后悔自己掺和进这件事里来。
舞会草草就结束了,公主在人群的簇拥之下离开,神情依旧那么平和温柔,令人不禁感叹她的好修养。
至于我,则要准备寻找女巫之心了。根据我们的推测,女巫之心是女巫力量的源泉,女巫一定不会让女巫之心离开自己太远,很可能就带在身边。
我和薇尔芙等人碰面。薇尔芙念动咒语,为我施下增强魔力的魔法。西尔维安则赠给我精灵的祝福,让我能被自然的气息笼罩,不被人发现。里奥在一旁大声给我打气。那个白发的少年阿格纳没有说话,沉默地擦着刀。
然后我就在众人鼓励期待的目光下,化作一只平平无奇的麻雀,在夜色里歪歪扭扭落到女巫的窗边。
我今晚的任务是监视女巫。
女巫静坐在房间里,依然没有脱掉她的斗篷。
灯盏上烛火摇曳跳跃,女巫的银发呈现出水晶一般剔透冰冷的光泽。她安静坐在那里,肤色苍白,宛如陶瓷制成的人偶,精致美丽却没有生机。
我歪着头打量女巫,不明白她坐在那里干什么。难道是在酝酿邪恶的计划,还是只是简单的发呆?
我的目光在房间内搜寻。这是一间普通的客房,除了华贵精致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我没有在这里发现女巫的私人物品,女巫仿佛来到这个房间,就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过。
这样不行,我着急地在窗台上蹦跶两下,如果女巫一直坐在那里不动,那我怎么能得到关于女巫的更多情报。
正当我急得在窗台外跳脚时,我不小心踩到了窗台上藤蔓的枯叶,叶子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
女巫动了动,朝窗外看来。
完蛋,我身体僵硬着假装自己是一只死鸟,暗恨自己控制不住变成鸟之后的本能。
我听见女巫朝这里走来,衣裙曳过地面发出沙沙细响。
窗被推开了,女巫的手指轻轻放在我的鸟背上。我隔着绒羽感受到其上传来冰冷寒凉的温度,忍不住瑟瑟发抖。
女巫不会要把我弄死了吧,我这么快就要迎来二周目的结束了吗?
女巫的手指顺着我的脊背轻抚而下,一下两下,顺着我的羽毛抚摸我。
我感受着背上又冷又痒的奇怪感觉,简直度秒如年。
忽然,我听见女巫低笑了一声,然后她的手指移开了。没等我松一口气,我眼前就被放了一小块饼干。
“吃吧。”女巫说,声音喑哑。
我战战兢兢啄那块饼干,努力克服生而为人却被当成鸟投喂的羞耻,一边安慰自己女巫应该没发现我伪装的破绽,不然我社死之余就直接被她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