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九月初正逢夏秋之交,冷暖空气对流,接连下了好几天雨。

段闻在出租车上坐着,身上总觉得凉丝丝的。如今这时节其实还不算正式入秋,但晚间道路空旷,车开的快,便有冷风从车窗缝隙里呜呜的灌进来,再和着路边绿化带的树木被吹动时发出的哗哗声,就显得有点嘈然,仿佛一群沉睡的大狗此起彼伏的打呼。但她宁愿用手把卫衣领子拢紧一些,也不愿意把车窗完全关上——如果车内完全变成一个密闭空间,空气凝滞,她待久了要头晕的。

开到半路的时候,风就变成了雨,雨势不大,丝丝缕缕像水雾似的洒在车窗上。再隔窗看出去,道路上的灯火已经变得模糊了,像是镀着光晕的营营星子,橙黄交错,一串串的,从窗外飞窜而过。

“小姑娘,你把窗关关,雨要飘进来了。”司机扭头往后座瞟了一眼,提醒道。

段闻作势把车窗又升上去一些,却始终留着条缝隙在那儿,随后便伸手到包里去找伞,翻掏了半天发现自己还是忘记把提前搁在桌上的折叠伞给带出来,便拧着眉毛叹了口气,将包拉链重重一拉。动作幅度之大,惹得司机又抬起头,目光不住地通过后视镜朝她射过来——而她对此报以冷淡而反感的一瞥,那抹视线便只好尴尬的退却了。

街灯汇聚成的光影朦胧胧的,忽明忽暗,一阵阵地在她脸上跳跃。段闻没有言语,伸手把包拢抱在怀里,脸贴上车窗玻璃。

她的心情实在不好。

在所有假期作业都被完成之后,只剩下赛稿这一桩事情,沉沉压在她心里。这几周,她几乎是搜肠刮肚地回忆着认知里有关何安之的一切,并期望把它们具象化的搬到画布上,但始终没能成功。

——她贫瘠的思想土地上依旧开不出名为灵感的玫瑰。

因为这个缘故,她简直要开始痛恨那幅速写的创造者,恨那样一个人在信手涂鸦间就轻易地打败她的所有苦思冥想——虽然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其实很多,但那些遥远的、已故的伟大艺术家是永远不会招人恨的,唯有近在咫尺却不可匹及的人才更容易使人嫉妒。

而另一头,何安之因为工作的缘故几乎是住到了活动现场,两周以来在她跟前露面的时间总共不会超过两小时。她们之间所有的交流又被重新移到通讯软件上,但情况比何安之从前跟拍摄的时候还要糟糕许多——因为她几乎没有时间再打来电话和视频,即便是文字消息,也要间隔好几个小时才有所回复。

有时,段闻望着那一串串有来无往的绿色对话框,竟觉得有一丝无助,在那无助之中,又莫名能体悟到一种乡愁——那是她对她们从前毫无罅隙的亲密所产生的惦念与愁情,因那块小小的、荧荧发亮的玻璃屏幕竟然比千山万水更能将人阻隔。

今年格兰选择了室内红毯的形式,场地被安排在当地首屈一指的一家品牌酒店。段闻抵达酒店门口的时候,发现距离大门十几米开外的围栏处已经乌泱泱的聚集了一批人,有安保人员,也有来前来候场的粉丝,他们鲜明的分成两股力道相互推推搡搡,远远看着有些唬人。

她找了个人流量相对比较少的角落,掏出手机准备给何安之打电话。还没打开拨号界面,就有一只手从她背后伸出来,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段闻一惊,回头便看见何安之站在那儿,嘴角弯弯的,眼睛里都是笑。

或许是为了迎合今年格兰“东方美学”的主题,何安之当晚应景地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真丝旗袍,全开襟的设计,一排小小的盘纽沿襟线缀着,长度直落到脚面,既服帖又垂垂有致。面上带着精致的妆,头发也挽起来了,松松盘踞在脑后,只有两簇碎发蜷曲着悬在耳边,愈加显得颈项细长。

酒店门口有一排仿云石的大灯,大片繁复的玻璃结构将那种闪闪的、幻丽到让人觉得虚假的光线放大数倍后披到她身上,使她看起来好像一朵被扣在金色玻璃罩里的山茶。

段闻的眼睛眯起来——她从未见何安之这样盛装打扮过,刹那间只觉得有些陌生,对她的注意力也暂时淹没了一切剩余的感觉。毋庸置疑,她今晚一定是漂亮的,漂亮极了,几乎像个梦似的让人觉得虚幻,因此段闻不受控制地去回想她平常的样子——那个平凡的、倦懒的、甚至有些不事边幅的模样——那个为她所熟悉的模样。

说实话,她不大喜欢这样剧烈的改变发生在她身上。

何安之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愣怔,但仍旧不发一言,只是笑。笑意似水,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段闻从前便说过,她笑起来很漂亮。眉目柔和,眼睛像两弯初升的新月。她就这么笑着笑着,笑得段闻的心也逐渐软成一滩,最后什么抱怨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乖乖把手伸过去,跟在她身后进了内场。

场内灯火通明,楼下人群的嘈杂声浪被大片落地玻璃阻隔在外,钢琴声叮叮咚咚的响着。何安之转过身,把弄来的工作证递到她手里,言简意赅地嘱咐她收好,避免让场外人员看到拿去仿制。

随后她们并肩而行,在各个不同的场区内穿梭,但凡段闻的目光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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