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 / 4)

自己“没事”了,可又有什么事呢?

霓衣赶紧拉着她哄着她把她按回月光底下坐着,她想反驳自己本来就是从月光里起来的,月光也许并没有用,但她不知怎地,别的什么都不会听,霓衣的话却愿意听,甚至有一种隐隐的不愿反驳霓衣的感觉——不要反驳她,不要让她为难,你看她的脸,她为你已经很担心了,不要再让她担心,不要,不要。

也许霓衣觉得奇异,刚才那化身飞天猛虎的人,为什么一见了她就变成了小猫,由她安置,并不言语——难不成是聋的?

然后她就安静了,甚至在月光下睡着了,做起内容巨细靡遗但又无关痛痒的梦来。

一路向东南方去沂山,一开始还夜夜晴朗有月光,然而盛夏已至,季风吹来海上水汽,越往东南去,夜里越是浓云密布、闷热难当。连月亮的影子都见不到的日子多了起来,渐渐地开始觉得白天神智更加恍惚,夜间则噩梦连连。

比如,有个夜晚,她梦见自己望着一只小兽的身影消失于森林,正想自己是不是吓着它、一下子又意识到背后有许多的人,许多许多的人,他们可能对它欲行不轨,刀兵相加,所以跑了也好——恰在此时,声音传来,有人厉声喊道,“唐棣!”

她吓得浑身震颤,如同做了什么坏事被抓个正着——可做什么了呢?

“唐棣!”喊声越来越多,好像突然有了很多人在背后把她围住一般。她小心翼翼地向背后张望,越过肩头看见的是影影绰绰的人群,隐匿在一片漆黑中,连五官也没有,却都用不知来处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唐棣!好你个道貌岸然的东西!你当着我们的面口口声声说自己爱护走兽小妖,结果背地里杀之夺取修行!

什么?

唐棣!好你个厚颜无耻的人渣!你当着我们的面言之凿凿说自己作为凌霞阁的一份子、要保护受尽欺凌的女子,结果背地里把她们送上修行有方的妖魔的床!

什么?

唐棣!好你个居心叵测的东西!你当着我们的面指天化地说这样也有问题那样看着也不对,和我们争论细节,务必要搞清楚要把事情做成以不负苍生,结果只是趁人不备深夜里偷偷破坏!说!你安的什么心!

唐棣!

唐棣!!

周围人分工明确,一群人喊她,一群人就负责指责,还有一群人附和——她仿佛听见成片的“对啊对啊”、“就是就是”,又仿佛没有听见——所有声音渐渐混杂成嗡嗡声,好像是许多石子儿冲着她仍过来,掉在水里变成波纹以她为中心向外扩散、然后又弹回,浪打浪地要将她淹没。而她就在高声指责、迫不及待要给她判案定罪的声浪中开始怀疑自己,顺着人家的思路怀疑自己,我做的?我是这样做的?我怎么会这样做?我——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我不会,我没有,我不可能!

什么杀伤无辜走兽修行小妖,什么拉皮条,什么破坏——破坏什么?那是什么?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做没做,我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我怎么会做!我肯定没有做!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不会做!

你相信你不会做,你有多相信?你觉得你自己可信吗?

你觉得你自己可信吗?

你记得多少事,你就觉得自己可信?你难道不知道,一个人的记忆是不可靠的!你以为你没做过,不过是你不相信而已。你以为自己不会,实际上呢?

有人在身边质问她,声音并不大,甚至堪称温柔,把她吓了一跳——太熟悉了——像个兔子一样跳起来,转身一看,好像是师姐的身形。那肩头,那发丝,那手臂,那无关模糊的轮廓,对啊说话那样温柔,那样亲密,可是,这是师姐说的话?师姐会这样说话?

这是师姐??不,这不可能是师姐!这绝不!

可是除了师姐谁又会和自己这样说话,和自己这样一个人——

她伸出手去想要触摸,人影立刻后退了一步,变得更加模糊,几乎要散去——天知道她看见这模糊人影要如风逸散的样子有多心酸心疼,哪怕她还是畏惧这黑影可能说出的话语的——风停了,周围的空气变得滞重闷热,那身影定住了,干脆失去了一切可识别的面部特征,与周围其他模模糊糊的身影融为一体。

她环视周围,结果全是无面人,个个都是女子的形象,只是看不出来到底是谁。是谁?都是女人,会是——

是凌霞阁。

只有凌霞阁有这么多的女人,别的门派三辈子也凑不出来这么多。凑不出来,不,不不,一定是凌霞阁。

是她们!

她陡然睁大了眼睛,血液上涌,周围的嗡嗡声更加模糊,甚至说不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

你们在背着我说什么!

你们是不是又在把事情都怪罪给我!!

她看着周围,转过去,扭过来,当然谁的眼神都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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