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刀看见主子在笑,灯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清晰,一半晦暗深沉。
有点像峨眉山上的师兄给他讲过的,江湖传闻里,隐藏极深的反派恶棍。
花星移将玉佩式样画成草图,收在书房匣子中,将坐在小桌旁,被花阳投喂的花小刀叫至身边来。
花小刀许久未吃到小侯爷院中的点心,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手里还抓着好几块,像是久经灾荒的饿鬼。
他接过玉佩,听到花星移吩咐:“想方设法还回去。”
花小刀愁眉苦脸:“主子,这有点难啊。”
花星移道:“没说一定要还给本人。”
花小刀还是迷糊,于是花星移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仔细吩咐下去。
趁着月黑风高,花小刀急匆匆要出发,花星移让花阳给他多备了随身点心,然后道:“干完这一票,就回来吧。”
花小刀想,他还是觉得主子有些像反派恶棍。
三更时分,花小刀按照花星移的指示操作完毕,便猫在房顶,找了个视线极佳的位置扁着身体,隐藏极好。
果然,天刚蒙蒙亮时,一个身影重新出现在范怜宅院外面,低着头四处看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最后终于将目光落在门外不远一丛低矮的灌木丛上,那人见到熟悉的穗子,似乎松了口气。
玉佩乃是“澄楼”的信物,定然是昨日与小无赖冲撞后遗失,若是真的找不见,或者被那小无赖捡起,男子神色突然狠戾,他不介意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只是终将无法对公子交待。
将信物玉佩重新挂在腰间,男子神色恢复如常,看了两眼紧闭的门扉,转身离开。
待此人走了远去,花小刀紧张兮兮的神经才松弛下来,功成身退,他往侯府的方向奔去。
如今侯府对于他来说,可真是个安乐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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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显有几大都市,显都虽贵为国都,但其繁华程度却不及江南,毕竟江南乃鱼米之乡,富庶之地,让多少人心向往之。
江南五州,维州独领风骚。据说只因百年前,前朝开国首辅负手立于江边,观眼前靖江波澜壮阔,而身后长街巷陌,檐牙低垂,让他忽而生出了开辟州府的念头。
于是首辅决定沿江修缮口岸,而政令推行过程中大刀阔斧没有丝毫迟滞,才有了后来以维州为中心,五州商业格局的兴起。
而据说,那位首辅正是姓范,而范姓也因着这位首辅成了大世族,后世更是出现了多位重臣乃至首辅。局面持续到前朝覆灭。
近日的维州十分热闹。
秋汛期接近尾声,风传的灾害终究是没泛滥起来,只是下了几场颇为惊心动魄的雨,让人提心吊胆了些日子,靖江虽然涨了水,却刚好被堤坝拦住。
于是八月底,百姓放了心,商人们也陆续返回,五州渐渐恢复了繁荣景象。
跟着返回的商人潮一起的,还有各色稀奇玩意儿,有人淘来了难得一见的宝贝疙瘩,带回来,便要去维州最大的拍卖行“居奇阁”拍卖。
玩拍卖,就是讲求一个缘分,可缘分也需要有心人的苦等。
金大人已等了近两个月,他每逢居奇阁举办拍卖会,势必要亲自出席,乔装打扮一番,藏在一众非富即贵的子弟中,紧盯着新上的拍品,寻找着最为符合心意的那个。
他乃维州知府,一州之长官,但做官之后,生活多有苦闷。
而苦闷的根源主要是心里的极度不平衡。毕竟守着金山银山,却不能染指的感觉,何其焦灼何其悲伤。
再加上他又是来自金家,金家乃商贾之家,子弟多善经营,看着同族的子弟富贵显赫,而自己手捧知府的饭碗,遵着士族大夫的清规戒律,想给美娇妾买件上好的首饰都有囊中羞涩之感。
金大人深觉日子过不下去了。
直到最近发生了一些变化——维州来了一位贵客,只要给他行一些职权以内的方便,他也能拥有金山银山。
不贪不烂,还能把日子过的开心。
但却是另外一种冒险法儿,金青松骨子里还是有金家人做生意时赌徒的特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步入中年的金大人突然觉醒的人生信条。
居奇阁今日没什么人,但金大人还是隐匿在了包间里,被纱幔遮着,看不见人,但居奇阁传阅拍品时,都会先经由包厢里头的人过眼,再拿到外面台子上。
金大人低头看看眼前托盘内的东西,一个虎状木牌,古朴精致,若是仔细看去,便能见纹理处的深红,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血迹。
这东西有些年头了,收藏也不是不可,但一看就邪性,本不该是他用来送贵人的礼物。
正要摆摆手让人拿下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人叫了回来。
他是文臣,也不是京官,但述职时的大朝会上,他偶然听到过武将们为之争吵的一样东西,据说那东西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