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数不清这些光怪陆离之事重覆上演过多少回。
自从村中出发,到通往城内的这段路途上,陆绮阳叹气不下十次,皆因最近每晚都被迫地进入梦境之中。
这两周以来,不论何时何地,一旦入睡,便会被带进梦境之中,接触各式各样的人,使她睡梦中亦不得安生,教她如何释怀?
可烦恼中却又兼夹着些许疑惑,以及一些荒诞的猜想。
梦境里的画面都远超想像的现实、具体。或许……这便是现实之景吧?
尽管不清楚出于何种原因,但经过这两周的时间,陆绮阳却倾向“梦”所呈现的景色及人––均存在于现实之中。这並非无稽之谈,她也有自己的思量。
有鉴于“天色”。
于深阁中裁剪织衣的女子、话夜的二人、夜夜笙歌的贵族们。
每当入眠,貌似她便会化身为翩然起舞的蝴蝶,在深夜中静静的游曳,在他们之中徘徊。有的人会无情地将她拂开,亦有人懂得欣赏其独特美丽。
不过她的关注点却从来不在他们身上。
当“梦”到他们时,有如黑幕一般的夜空无时不刻地提醒着她,这些事均在她睡下时发生。他们均身处同一片天空下,只是分别归属于四海。
想法固然荒诞,但假若用常理去了解异常,又岂能得出甚麽结果?
可即便是有了结论,陆绮阳却又想不出甚麽解决办法来,与村民们诉说?许会以为自己疯了。去找神巫?也不可行。
陆绮阳从不信鬼神,向来不屑去求助前者,凡事亲力亲卫才是好。
思来想走,却苦无任何想法,左右惟有叹气以对。
走在路上,她却一直被这些事烦扰着,实在恼人得很。幸好路途上恰怡遇着熟人,陆绮阳才得以从烦心事中脱身。
“哟!陆娘子!今儿又这般早起了?”
一如既往的,王大娘身着一贯的麻衣,笑容可掬地朝陆绮阳打招呼。
只是……今天又稍许不一样。
将杂乱的思织抛于脑后,陆绮阳笑道:“毕竟正值春天,适宜早起。况且採过药后炮制须得花上好些时间,不早起完成恐怕耽搁入城。”她还得去药材舖卖药。
“不过说来也奇怪..….”,说着陆绮阳瞟向王大娘手中提着的小袋子,一个逢有无数补丁的小布袋。“大娘今天是又买稻种去了?倘若没记错的话,您几天前才往城里跑了一趟。”
“大娘可是精打细算得紧,莫不成这次却失了手?”用着打趣的语气,她试探道。
以她对大娘的了解,一年到头入城的次数不会太多,数尽也就十个指头。可在这刚立春的时分,她便往城里跑了三次,其中必有蹊跷。
“还是说有旁的事发生了?”
“娘子这麽说可就太小睄我咯!咱为人多年,门清得很呢,哪能买少了?”王大娘佯怒嗔道。
“不过你这麽一问,倒是提醒了我这茬,拿过东西后就给忘了,娘子可真的细心得紧哪!”
说起正事,王大娘还不忘称讚她。
“今儿一大早的,我妹就来了我家,一个劲的嚷嚷,说是城里甚麽甚麽官派了些粮食,便叫上我一块去拿。我一听,哎哟!整个人都精神了!”
不用钱的不拿白不拿。这不,天蒙蒙亮便出发往城里的官府去了,实话说,她现在心情还是挺美的。
于是便又提着那破袋子,在陆绮阳面前晃了晃。
可晃着晃着,她似是无意之中将不快的回忆也连併抖了出来。
“话说回来..….,”晃袋子的幅度缓了下来,大娘作状四顾,在确定四下无人以后便伏低身低声说道:“..….就娘子你来这也有半年了吧,也知道咱这过得不咋样。”
别看城中,由东街走至西街,街头行至街尾,均是一片繁华之象,实则围牆以外贫穷一片。
虽说当朝君主登基以后,连串政策实施下来,确实有过一段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的好日子。然而,就在这十年间,洛文帝连番对外征战,不断徵兵,却又使境况差了起来。像王大娘所在的村子,已然是水杭邻近村落中属中上乘者,亦不过堪堪饱腹。
衣服尚旧,补丁不断。
前些日子入城的那一套已是家裡头最得体、补丁最少的了,就连送予陆绮阳的胭脂亦是咬着牙送的。
而王大娘的相公也早在好几年前被征召入伍,直至现在依然未归,想来也是凶多吉少。
“这在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偏偏孩子他爹却不在身边……”
家中无壮丁,便只得靠王大娘一人独力支撑,耕种织造无一不沾,简直折煞人心。
“我们都过得这样惨了,但当官的却跟鬼遮眼没看见似的,今儿入城去领稻种,他们嘴上还说着甚麽天子施恩,让我们切记珍惜呢!那头抬得,真真气人哪!”
“你说这官也没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