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认真听讲座,都是来修学分的。许卿合坐最后一排,稍微抬眼扫了扫,齐刷刷的耳机跟游戏。阔别大学这么多年,真让她硬生生坐四个小时,真的坐不住。她支起脖子确认门口没人守了。
“喂,给我起开。”许卿合说,“我要出去。”
朴逸准备起身,他长得高,起来动静大,被许卿合一把拦截:“喂,你起来做什么,给我坐下,我是说你给我让位置,我溜出去。”
他沉默半秒,“你不带我吗。”
问得理直气壮,好像许卿合不带他,就是有罪。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人。她无言以对,只求赶紧离开。
“那你就跟我一起走,快点跟上,我们从后门绕出去。被发现你就死定了。”
她戴黑口罩,鬼鬼祟祟绕向后门,陈燃在台上正好讲到视频部分,灯光一关,没人发现他们。朴逸倒没有这么小心,他有的是理由不听讲座,本来今天的讲座就不打算来。
绕到半路,大银幕播放去年童趣动画集体策划的,小恐龙大电影。陈燃放的预告片,预告片是许卿合做的,全程跟进,一天不落。
她不由自主地僵直身体,回头看向大银幕,小恐龙的形象跃然灵动,它是她的心血,如今却成了越来越商业化的招财物。
这个IP运行十年,作品评分年年垫底,快要脱离世俗审美的小恐龙,如果不重制,是不是真的会被时代淘汰。
她盯了许久,预告片播放完,幕后人员的鸣谢被剪了。许卿合转头,像是抽干了力气,头也不回地关上门。
大厅外怡然明亮,朴逸紧随其后,他们并肩走了一段路,大学校园内的路很长,够走二十来分钟。他此刻居然希望来年的路可以修得更长点。
许卿合走到咖啡店门前,停下,说:“行了,你回去,别跟着我。”
被针对的红毛小子丝毫没察觉有什么问题,他望了一圈,没动身。惹得许卿合没有耐心了。
她又重复:“你为什么老跟着我,都叫你回去了,你是跟屁虫吗,是小屁孩吗,你都是大学生了。我很忙,大人说了自己很忙,作为小孩就一边凉快去啊。”
走到哪都跟,她真的是要被烦死。被骂的人完全不在意,脾气好得她怀疑他是机器人。
朴逸抿唇,收了收挎包,说:“你现在心情很烦吗,心情不好的话,跟我去一个地方好了,一会心情就好了。”
她揉脖子:“你又要干什么。”
“真的。”朴逸拔高音量,好像这样说服力高点,“我说真的。你跟我一块去,你心情真的会变好的。”
许卿合突然发现他完全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啊,这么想,她不计较了,但还是想逗:“如果我心情还是很糟糕,怎么办?”
朴逸愣了愣,想起了东西,他从兜里掏出戒指。
丢失的戒指原来被他捡了。
许卿合哈了声,兜兜转转还是他,闯鬼了是吧。她伸手讨要,极其自然地摊手:“给我,你这臭小子,捡到东西为什么不早点还给我,给我,这次就原谅你,再有下次,小心我揍你。听见没有。”
对方可不打算给,朴逸又揣回自己包,他以此为要挟:“你跟我走,不走我不会给你。”
讲不讲道理,变了天了,现在的小孩子一点道理不讲。许卿合是疯了才被他牵着鼻子走,“快点给我,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朴逸自有道理,他声音干脆清爽,如春风徐徐,听起来很是悦耳,“你都承认这是你前未婚夫的戒指了。你们没结婚,不具有法律效应,戒指也一样啊,又没有爱的存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戒指,谁捡到就是谁的喽。”
他脚步加快,朝前跑了两步,还回头笑:“跟着我,不然我不会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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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到路的尽头,许卿合看见路牌上写了“后门”两大字。她还没仔细观察后门环境,怎么会有学校的后门又脏又乱,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
天气依然灰蒙蒙,不见光的色调,在大厅最后一排遥遥望见陈燃起,她的情绪貌似也一同降低饱和度,但奇怪的是,只要看见朴逸,饱和度再灰暗,也会提升几个度。
心理学家说,颜色鲜艳的事物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人的心情。
之前陈燃告诉她,她还不信。不过朴逸把机车晾她眼前,还明确邀请她坐上去,许卿合简直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浑身的细胞都在排斥。
“我为什么要坐你的破车,出事怎么办。”她边说边打量,她是疯了才决定跟他走,自己都多大人了,还要跟小孩子一起疯狂吗。不像话。
朴逸直接解释:“我的代步工具就是它,我车技很好,你试一试就知道了,有问题的话,我跟你一起死,干脆做一对亡命鸳鸯,反正比姐姐整天行尸走肉强。”
这话掀起不小的涟漪,原来听别人说丧气话是这种感觉啊。什么死不死的,好晦气。
许卿合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