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家里人口多,县衙里每日发的这些粮食根本不够,家里几个孩子整天哭闹,我娘为了省下粮食,生生……把自己饿死了。”
灾民哗然,陆翀闻言去看地上的老妇,饿死的人大多身躯浮肿,而那老妇却瘦得仿佛一片枯叶,委实可疑。
男子仍在絮絮:“人都说县衙的粮食发不了几日了,我娘定是听了这些话,才决意把吃的让给孩子们。我娘她命苦啊,好不容易拉扯我们兄弟长大,到头来不说让她老人家安度晚年,竟连一口吃的也……”
灾民们心下戚戚,想起自己的老母幼子尚无所养,又随那男子叫嚷起来:“大老爷,县衙的粮还有多少?”
“是啊,只不令我们卖田,到时候谁管我们死活?”
“听说前日收来的钱不是为了修堤,全拿去买了粮,是不是真的?”
“已经饿死了人了,县里究竟是怎么打算?”围观的百姓也扰动起来。
陆翀看准了两个闹事的,正待命人拿下严审,衙差们忙着驱散门外的百姓,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哀哀哭泣的男子慢慢走到了公案旁。
江云期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闹哄哄的灾民,一时忧心那老妇的尸首让灾民踩到,一时又怕衙差不知轻重,再闹出人命。
正心焦,一转头,不期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朝自己扑来,他不由惊呼,下意识拔出腰间的佩剑。
忽听“啊”的一声大叫,那男子不知怎得,直向他剑上撞来。
江云期直觉得脸上一热,抬手去摸,又湿又黏,定睛一看,鲜亮的黑红——是那男子的血。
堂中陡然安静了片刻,旋即鼓噪起来,堂内的灾民朝外涌,外头的百姓却还在往里瞧,混乱之中,只听一人愤慨道:“青天白日,官府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