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种犹疑的神色。
颂祺知道的,他果然又郑重其事把那张卡交给她一次:“留着做个纪念也好。我只是保管。”
颂祺没有说别的。她懂得,在颂书诚,他的痛苦正是她苦痛之所在,这是爱的递层修辞。但她不想像颂书诚那样由顾井仪守着她就老死了。
一切应当结束了。她有这勇气,她收了那张卡。
颂书诚送他们出门,去机场。
路上顾井仪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颂书诚被拉远、缩小的身影,小到不能再小。一个终结的句点。如释重负对颂祺说:“刚刚你很勇敢。我还捏一把汗呢。”
颂祺说:“谢谢你陪我回来。没有你我做不到的。”
“开心一点,我们还有许多以后呢。”
“我知道。”
车调了个弯。最后在郊外的墓园停了下来。
顾井仪颂祺手携手下了车,在碑前立了几分钟,然后颂祺深呼吸,蹲下来,用手抚了抚那些草,有些太长,有些发黄,有些过于歪斜。手拨过去的时候,不知是她的手颤巍巍还是那草颤巍巍,更因为那颤巍巍显得衰老、谦卑、脆弱,临终忏悔似的。新长出的部分显得那么无知,近于残酷。但总有一天也会老而衰老。
她一点一点把草拔掉了。
顾井仪静静站在一边,没有上前,想那草的颜色同那画上她衣服的颜色是一样的。
他觉得可以另画一幅新的。无所谓。总之他又可以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