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萧,江水冻结,隔绝了地面的人与河底的沉船。
此时清水河畔,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披着亚麻色的斩榱,底下穿着白色丧衣,正跪在岸边哀声哭泣。
她悲痛的声音在寂静的桑木林传响,凄凄泪水却在冰冻的河面泛不起任何涟漪,她与家人隔着冰冷的水面早已天人相隔。
巨大的哀痛袭来,让她感受不到冷冽的寒风,只有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从此以后,世间唯有她自己,再无血缘亲人。
她恨,恨自己什么都忘记,连自己父母的模样都记不起;她怨,怨自己没能早点找到他们,好早点来祭拜;她痛,为自己的悲惨身世哀悼,哀痛不能在父母膝头尽孝。
她尽情的哭泣,宣泄心中的痛苦,这一刻她曾经对家人的期盼和对未来生活的展望变成齑粉。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连天空都变得苍白,她的身体慢慢往地上倒去,她晕了过去。
后面站着的高大身影见状,冲了上来,搂住她,给她支撑的力量。
她倒在他的怀里,毫无血色的脸映在那人深色的眼里,她的眼眸了无生气,眼皮慢慢阖上,快要失去意识。
陆疆心疼至极,抱着她,大声呼唤她的名字,“桑月,桑月,你醒醒······”
她听到他的呼唤,嘴巴微微动了下,陆疆凑近去听,她说:“我叫苏月,不是桑月。”
说完她就晕了过去。
是了,她的父亲是苏老板,她自然叫苏月,这还是他告诉她的。
那天,当他告知她父母沉船的消息后,她便毅然改回苏姓。
她叫苏月,这个名字饱含了她对父母深沉的歉意,她无法原谅连父母样貌都忘记的自己。
陆疆抱起完全晕过去的苏月,她很轻,仿若没有重量似的,风吹两下就能从他怀里刮走。
他奔向马车,把她轻放于车内,朝外对陈青道:“回封雪苑,要快!”
说完他又对张志说:“你骑马去请大夫,也要快。”
张志领命,陈青见状也不敢耽误,马鞭不停地抽动。
马车内,陆疆脱下自己的大袄披在苏月身上,紧紧裹着她。
她的身子真的很冷,像冰块般没有温度,陆疆把脸贴上她的,大手隔着大袄抱着她,他尽力把自己的温度渡给她。
看着她苍白的脸,哭肿的双眼,陆疆突然后悔那么早告诉她沉船的事情。
这几天,他给她看了沉船卷宗,陪着她去找了天茗茶馆老板,带她去义山祭拜,他以为她能坚强的挺住,想来那只是表象罢了,她最终还是晕倒在清水河边。
她跪在河边哭了多久,他就在后面站了多久,他静静地看见她柔弱的背影,由着她尽情宣泄情绪,并不打扰,直到她晕倒的那一刻,他才冲上来。
她的脸冰冰凉凉,他怎么也捂不热,他焦急万分,他想她千万不能出事,不然他天涯海角也会陪着她。
没有人可以从他手中把她抢走,连死神都不行!
由于飞快的赶车,回到封雪苑的时间比平时快了一倍,张志领着大夫早早的在苑内等候。
陆疆小心翼翼地抱起苏月,大步往主屋赶。
小翠和小乐看到晕倒的姑娘,吓坏了,赶忙把屋内的炭火烧旺,把门窗关上,只留条缝隙透气。
陆疆把苏月外面的狐袄脱下,给她掩好被子后,方才叫大夫进来。
大夫把手轻轻地搭在苏月的脉搏上把脉,时不时查看苏月的脸色,然后问些话。
陆疆一一回答。
“大夫,怎么样?”陆疆着急地问道。
“姑娘哀恸失调致气血耗逆,心脉失畅,痹阻不通而发心痛气厥。”大夫沉凝片刻后回答他。
“严重么?她什么时候能醒来?”陆疆追问。
“我先给姑娘扎几针,等会开些药给她,这病主疾在心,需慢慢将养,调理心情。”说完,大夫从随行的药箱中拿出针灸包,对着苏月的手指扎了下去。
针尖在大夫手中慢慢捻转、提插,留针一段时间后,苏月的脸色恢复些许红润,大夫见状提针,然后收针回包。
陆疆欣喜的看着苏月脸上的变化,“多谢大夫。”
“将军客气,我先去给姑娘开个药方,将军还需派人快些去药堂抓药,煎够半个时辰后给姑娘喝下,这药每日三次,饭后服用,不久姑娘便能醒来。”大夫叮嘱道。
他今日好好的在自己的药堂就诊,半路来了个人骑着马把他劫来这里,一问才知道是将军的人。出门太急,他药箱的药还差几味,剩下的药还需要去药堂抓才行。
小翠领着大夫去开药方,张志送大夫回去并给了一锭金子作为诊费,陈青则带着药方快马加鞭的去最近的药房抓药。
主屋内,陆疆接过小乐递来的热毛巾给苏月擦脸,温热的毛巾抚过她洁白的额头,翘起的睫毛,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