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纯白色调的实验室,在角落放置了一张病床,刚才被击飞的那扇铁门正好砸在旁边,要是再差那么几厘米就会撞上坐在床上的女人。然而,披散着一头白色长发的年轻女性却一点都不惊慌。她穿着和纸一样簿的宽松病号服,脸色惨白,但表情很镇定。
夏油的视线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就下移到她的肩胛骨处。植物的根茎从衣服下伸出,探出了一朵蓝紫色的小花,五片花瓣呈尖角形,像是小小的五角星。那朵花很明显不是什么装饰品,也很难想象它是怎么固定在身上的,除非……那是从她身上长出来的。
这种颜色醒目的花朵甚至在散发着微微的荧光,像是深海鱼用于吸引猎物的发光器官。
不止是肩胛骨,蓝紫色的小花同样出现在白发女人的手腕上,其鲜艳的色彩和底下毫无血色的雪白肌肤形成强烈对比,让人感觉这个女人的生命力正在被身上的寄生植物一点点地吸食殆尽。
血液取代矿物质、阳光与水份成为了唯一的营养来源,却能转化成如此蓬勃的生命力,真是不可思议。
夏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人,那还是人类吗?她有点摸不清眼前的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但至少她可以肯定那不是咒灵。有着这么复杂的语言能力和交流水平的,恐怕只有特级咒灵才能做到吧,但是这个女人身上没有高等级的咒灵特有的气息——她的异能力所感受到的能量波动。
于是她问:“你是谁?”
“当然是你的朋友。”她答得很果断,如果是在说谎的话,那她真的是一点都不心虚。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在现在的夏油眼里只是一个陌生人,所以给出了一个能说服夏油的说法:“你看到我给你的留言了吗?……如果不是朋友的话,你可不会让我这样做,对吧?”
虽然夏油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但是她几乎是马上就说服了夏油。毕竟在这位心智仍然停留在年轻气盛的青少年时期的咒术师心里,没有什么人能伤害她,除非她自愿接受——而这个愿意的前提也必须建立在对方和她关系非常亲密的情况下,否则她为什么要受这种苦?
只是,夏油也不会这么简单就对她和颜悦色,至少表面上她还没有认可自己的新朋友。她眯起眼睛,下巴微抬着质疑道:“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这样算是朋友吗?”
“椎名优奈,现在你知道了。”椎名甚至笑着摆了摆手,彷佛在对夏油打招呼:“没关系,反正我们认识得也不久,你没有错过太多。”
对于她的这个说法,夏油不予置评。她沉默着走到房间的另一边,贴墙的地方有一张实验台,身形修长的女人往后一靠,就坐到了桌子上。她双腿交叠,重心后移,手掌撑在冰凉的台面,手()枪被随手放在一旁,摆出一副休闲姿态。哪怕嘴上不说,她明显是相信了椎名的身份——一个被她遗忘的朋友。
但是夏油未海不是什么会对友人全心全意地付出信任的傻白甜,所以接下来她问道:“你知道我会失忆,还特意躲在这里等我来?解释一下。”
“我开始发现了一种规律,你总是在问我问题,而我总是在回答。只会一味索取的人可不讨人喜欢哦。”椎名轻了一口气,但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失望,她只是在装模作样地抱怨。
对此,黑发女人给了她一个嘲讽的眼神。 “所以你要怎样,和我绝交吗?”潜台词是:你猜我在乎吗?
处于青春期的夏油可以说是浑身带刺也不为过。反正椎名优奈是没有预料到,年轻时的夏油竟然是这种愤世嫉俗的叛逆少女。这时,她脑海中竟然浮现了弟弟的脸孔,比她要年轻四岁的弟弟也曾经有过这种幼稚的阶段,所以椎名知道这种时候一定要顺着毛摸:“怎么会?我可不能错过像你这样强大又帅气的朋友呀。”
夏油突然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少了眼罩的遮掩,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变得格外具有存在感。
她的眼神里没有充满破坏欲的浮躁,没有唯我独尊的高傲,连警惕或者质疑都没有。夹杂着审视,某种多愁善感在这个(心智上的)少年人的眼底酝酿,当她不再说话时,沉静的气质重新在她身上展现。
有那么一瞬间,椎名以为她恢复记忆了,但是下一秒,夏油把脸扭到了一边,额边卷曲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表情。
“你最好是真的这样想。”
那句不痛不痒的威胁说出口来更像是在撒娇,不过,椎名优奈认为她现在最好不要再试探夏油的容忍度了,所以她耸了耸肩,说:“当然。好了,你不是想听我的解释吗?准备好听故事吧。”
*
说是故事,其实五分钟就讲得很清楚了。正如椎名所说,她们认识得不久,也没什么像是一起去毕业旅行之类的温馨回忆好分享的。当故事说到最后,也就是椎名用小刀在夏油的手臂上刻字的时候,夏油忍不住问:“为什么你就不能像是正常人那样用纸条?”
“因为我不是正常人?”靠在病床上的椎名歪了一下头,然后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