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司,递交这次委托的执行申请。到时候请您一定要好好呆在镇骨里,千万别发出任何动静。”
“然后去抓石之女?”
“是。”
女妖点点头,在屋子里又转了一圈,最后安静地钻回了法器中。
秦可观简单拾掇好物品,将镇骨用粗布再次细致包好,这才推门离开。临走前他在房间门框、门槛,和窗纸上都细细布下了阵法,确定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快步走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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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毫无疑问是一处繁华的地方,尽管它靠近内陆,比起沿海的东境,在经济上或许会稍逊一筹,但每一个去过地中——甚至仅听过地中的人都会知道,只要有一个东西还在这里,这里就永远都是繁荣的顶端。
那是自百年前的大洪灾后,在这个妖邪横生,方术盛行的世界里,唯一无可争议的中心,拥有它的人会是所有目光的焦点,这个人所居住的府邸,府邸所扎根的土地,也就会顺理成章成为一切的终点,成为万川汇流的大海。
阳之卷,许山,沉潭山庄——以及承载这座庞大山府的地中,便是这样在百年后的世界里,如恰逢甘霖的野草般,迅速昌盛起来的。
巨树繁茂兴旺,其结出的甘美果实会滋养哺育依靠它得以存在的生灵,而人间浓厚的烟火气,也会如约反哺这块土地。
二者相互成全,形成这顶点中的顶点,权威中的权威,庞大到仿佛能掌控生死仕途的方术圣地。
秦可观紧了紧绑在身上的佩剑,无言地从拥挤的人群中挣扎出路。期间有不少小贼盯上了他腰间那看起来分外厚实的大荷包,可每当伸手时,不是被他轻描淡写地拍开,就是被包中难以言说的气息弄得一身恶寒,自行退去。
他皱了皱眉,忍不住冲着腰间道:“虽然都是普通人……但稍微收敛一下吧,已经快到了。”
他走得稳而急,很快和他同行的人变得稀少,且多半都与他一样,背上绑着或长或短,用粗布紧紧裹着的东西。这些人显然都是方士,不少都是名门出身,目光个个敏锐,看起来着实不好惹。
女妖依他所说,安静下来。
通往山庄的山门前已经聚集了零零散散几波人,秦可观同这些人一起沿着长长的登云梯而上,又行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了沉潭山庄的正门。来访者多是和他一样奔着委托而来,在挨个核验了身份铭牌后便不约而同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涤尘司落位并不偏远,从递交申请到批复也无需耗费太多时间,很快秦可观便又捏着块通体浅青的玉牌走了出来。
但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像受到了什么感召,无言站在靠近登云梯的崖边,望着脚下拔地而起的临江山,以及山腰处盘桓翻滚的皎白云海。临崖风大,吹得他衣角翩翩,远看赤红的一团,像燃烧多年仍未尽的火焰。
这绵延不绝的云上仙境似乎勾起了他的遐思,他神情茫然又恍惚,好像要沉进逐渐上涨的回忆的潮水中。
“云朵,真好看呢。怎么了,为何在此久留?”
直到冷不丁女妖开了口,把他吓得浑身汗毛倒竖,这才回过神来,立马有些紧张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无恙才心有余悸地把布包又裹紧了一圈。
见对方没有回应,也没有要她安静,女妖便继续问道:
“你似乎不高兴……因为刚才屋子里的那个人吗?”
女妖的话像一道雷,秦可观眼眸闪了闪。
“为什么,她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你呢?”
“……您都看到了。”
“好复杂,好复杂的目光,还感觉到了杀意……那个孩子……”女妖的声音很轻,很缓,就像眼下涌动的云层,甚至比那还要轻,风一吹仿佛就要散了,“偶尔也会有这种情况呢,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您又随便去窥探别人的秘密。是时候该放弃这种习惯了,没有人比您自己更值得您去关心。”秦可观闭上眼,在身旁路过人时,不动声色地用衣袖将镇骨遮住,然后低声道,“您还不知道吧,您已经成了百妖榜的榜首,千千万的人上赶着要找您,要取您的性命。如今只要我假装捉到了您,转头把这个交出去,我多年的梦想一朝就能实现。”
青年低下头,墨黑的眼眸紧紧盯着腰间。
“为何不把那双眼睛闭上呢?您真正该关心的,应是自己才对。”
正巧山风吹动了挂在牌楼上的辟邪铃,簌簌竹声伴着清远铃声,止不住地在远离凡尘的山庄内回荡。这种声音寻常妖物避之不及,即便是道行高深的大妖,听到后也往往会感到心下不快。
秦可观下意识捂紧了布包。
而待到风息渐停,女妖的声音又绵绵地传来:
“你也是我的‘孩子’,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母亲’关切自己的‘孩子’,人们都是这么做的。”
回答她的先是青年蓄满无奈的一声叹息。
“……您才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