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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鸢眼眶酸涩，抬起头看着那个白胡子老道，将这张纸举起来，用一根手指指着末尾的落款之处，喉咙间硬生生挤出几个哽咽的字：“莫姝，是我的娘亲。”
只这一句话，所有人脸上炸开愕然神色。
阿鸢师妹，竟然是那个曾经到处惹是生非，让整个北斗仙府鸡飞狗跳，连先掌门胡子都敢拔，人人见之怕之，因为叛逆而主动叛出师门，又在北斗仙府落难之时重新回宗门，救一群弟子于水火之中，最后却又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落霞仙子，莫姝——的女儿？！
一声撕心裂肺的“娘亲”穿越时间充斥于耳间。
江辞之陡然抬眼看向眠鸢，脑海中翻涌起种种过往画面。
那年上清山大雪纷飞，她曾在前山徒手掩埋那片撒了一地的骨灰，留下一座低矮而冷清的孤坟。
后来，是他将那座孤坟迁至所有上清宗弟子安眠的地方，并为这座坟的主人在大殿之中立了一块无名牌位。
那些年青烟檀香浸入凛凛雪色，想必她也睡的安稳。
然而此时此刻，他只是想，那块牌位终于有了它的名字——落霞仙子，莫姝。
莫姝是上清宗掌门的女儿。
原来这才是眠鸢拼死也要将妖后葬到下界的原因。
落叶归根，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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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
所有人离开玄黄殿。
有人对眠鸢说了抱歉，也有人自顾自离开，但几乎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对眠鸢投去好奇的目光。
没有人想到，这个新来的弟子，竟然会是北斗仙府当年那位大名鼎鼎的捣蛋仙子，莫姝的女儿。
谁都想多看眠鸢一眼。
也许是太符合心中想象了，当如此娇艳的外貌与传闻重叠，每个人都在想——是的，落霞仙子就应是生的这般模样，眼角眉梢都是娇纵恣肆和天真艳烈。
眠鸢不知众人心中所想，脑中恍恍惚惚，只是无意识的同他们一一点头。
她站在玄黄殿门口，脑子里始终都想着那个白胡子老道的问话：“阿鸢姑娘，你娘的的还道剑，你可知它去哪了？如有机会，我想将它收回北斗仙府，也算是为小姝在宗里留个存念。”
眠鸢茫然。
她自是不知道它在哪。
娘亲死时，曾将一道还道剑剑气注入她的心府，可是当时，真正的还道剑却并未在娘亲身边。
后来在妖域的任何角落，眠鸢都再未看到过还道剑的影子。
她不由想起与怨灵一战时进入的那个空间。
那道幽幽渺渺的声音如在耳边，催命一般问她今生是否还会选择用还道剑剑气自尽。
眠鸢有些愣神的站在大门紧闭的玄黄殿外，脑中思绪纷乱，完全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
先前沈弦将江辞之和林晚晴留下同长老们一起商议擢选掌门之事。
此刻，她也没有心思去听。
良久，殿内的交谈声停下。
吱呀——
日光破入门扉，眠鸢眼前笼下一道阴影，愣愣然抬起头。
江辞之垂着眼，居高临下盯着她看了一会，最终无声的越过她的肩膀，跨出了门槛。
眠鸢嘴唇微抿，没看见沈弦稍有讶然的眼神，转身跟上了他。
江辞之一路走入那座荒败的花园。
“眠鸢，”行至上回沈弦所在的那个亭子，他微微侧头，声音清淡：“以往都是我跟随你，但是今日我有事，需要回我的房间。”
“哦，所以呢？”她低着头看脚尖，有些敷衍的回答。
“今晚，你有两个选择。”
“睡地上，或者睡檐下。”
“请自便吧。”
眠鸢被他那副可憎的无情样子给砸清醒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江辞之，你都那么偷偷帮着我了，为什么还要对我欲拒还迎？”
江辞之一顿。
欲拒，还迎？
她的自信让他一时无言。
沈弦念她数百年，却对她毫无了解。
他有时真的会忍不住想，如果沈弦知道了她的真面目，还会心悦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