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仙府弟子需不听不看不信,以免被人骗身骗心骗钱,切记,切记,切记!——落霞仙子留。
那三个加大号的“切记”,晃的眠鸢差点两眼一抹黑。
这是哪路神仙,怎么还专门跟她这个几百甚至几千年后的后辈对着干?
眠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策划了一晚上的装蒜时刻,竟然就因为这个字迹潦草的大冤种而彻底坍台了……
“哦,明白了,”她咬着牙缓了缓心神,佯装镇定的收起纸张,抬头看向江辞之,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来:“我当是什么才闹出这等阵仗,原来是又犯了门规啊。”
眠鸢从未想过,这日薄西山的北斗仙府,竟然会有这样一堆乱七八糟的狗屁门规。
他日她若得了掌门之位,非得一把火将这张纸给烧了不可!
“阿鸢师侄,”江辞之低着头,眼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点淡笑:“自救精神可嘉,但是方法,到底还是过时了些,我们北斗仙府能留存至今,靠的就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话音刚落,他稍稍抬头,目光越过眠鸢看向某个角落,向来清冷的声音难得带了温和:“晚晴,你来了。”
眠鸢心头微动,一回头,不知何时站进角落的林晚晴仍盯着墙面上那只手看,眼里却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怅然。
林晚晴昏迷多时,今日一个人醒来,竟然未着平时常见的道袍,反而少见的换上了一件雪缎襦裙。
一根素簪横在发间,衣衫缎色纯净如玉,更衬得她一身玉骨冰姿。
因着先前受伤,林晚晴的面色依然苍白,嘴唇却已经有了淡淡的血色,想来是恢复的不错。
“哎哟,林师姐!你是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一个人下床了!”
“快快快,把林师姐扶到椅子上去,别让人干站着!”
一群弟子哄然而上,一惊一乍的将林晚晴围了起来,有的捏她肩膀嘘寒问暖,有的手忙脚乱搬来椅子,这一阵兵荒马乱,倒一时没人再关注眠鸢的事了。
“晚晴,你的伤如何了?”沈弦见林晚晴在众人包围之下仍无反应,皱着眉又唤一声。
林晚晴这才大梦初醒般回神,应了一声“哎”,旋即对着众人点了点头:“大家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只是刚醒来时有些水气凌心之感,或有心血瘀阻。”
“但一下地,我便重新感到心脉平稳,气血畅通,想来是心肌已经全然恢复,没有大碍了。”
“师姐,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大约一盏茶之前,你们开始看这副影像的时候。”
“推我的人不是阿鸢。”林晚晴直入主题,目光穿过人群与眠鸢对视,语气坚定而认真:“大家不要再冤枉她,若不是她找到我药箱中的丹药喂与我吃,我决然不会好的这么快,更遑论今日就能够醒来。”
眠鸢的眼神稍有讶然。
林晚晴竟然知道是她喂下的药,甚至还帮她掩去了药物来路不明之事。
“那,那推师姐的人是谁?”喜宁骤然涨红了脸,有些无错的看向眠鸢,又低头问坐着的林晚晴:“可是我明明亲耳听到你说……”
“梦话当不得真。”林晚晴面色沉静的打断喜宁。
她先前确实以为是眠鸢。
但现在看到这只手,林晚晴便知道根本不可能是她。
“推我之人,我识得。他是我的一位故人,因为我曾与他发生一些矛盾,他才会来寻我的仇。”林晚晴说着,眉宇之间皆是柔婉,眼神却流露出一丝隐隐的伤怀:“谢谢大家如此关心我,然而此事究竟是我的私事,一切由我自己解决便好,大家不必再为我深究下去。”
眠鸢嗅到一丝怪异。
林晚晴竟然认得出这只手!
也就是说,林晚晴同眠允熟识。
而眠允也已经知道她进了北斗仙府。
眠允此番动作,究竟是为挑拨她们师徒之间的关系,以让她无法在北斗仙府好好待下去,还是单纯为了所谓的矛盾报复林晚晴?
眠鸢正思忖之时,一道兴奋的声音突然盖过了众人的议论。
“我想起来了!”
先前那苦思冥想的白胡子老道突然竖着一根手指抬起头来,眼神发光的冲过来一把握住眠鸢的手,在眠鸢茫然的表情中颤抖着声音道:“敢问阿鸢姑娘,落霞仙子莫姝——是你的谁?”
这一嗓子,让眠鸢脑子里遽然炸开漫天烟花。
这世上理应没有三门之人知道莫姝是早已故去的妖后。
可是,落霞仙子。
眠鸢脑中画面一闪,手间微微颤抖,再次打开北斗仙府四十九条门规,双眼紧紧盯着第五十条末尾处的落款。
上面龙飞凤舞的“落霞仙子”四个字,似乎在对她灿笑。
哪有什么神仙与她作对?
不过是娘亲在同她玩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