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满是冷汗的脸埋入膝盖中,双眼紧闭,缓了许久才感觉自己回到现实之中。
又是那个人。
那个一句定下自己生死的人,这个声音她做鬼都不会忘记。
可她上一世并未向这样直面他,更没有被他追杀……
姜以清面色渐沉,在记忆中翻出当年那破落道士说的一句话——
天道难违。
难道她这一世还是会死于那个人之手?
被褥之下,她因太过使力而颤抖的拳头松开了来。
她成功与姜以生调换了失踪命运,杀吴项,保弟妹,可细细想来都是不曾影响那人谋逆的路途,甚至可能姜家好或不好,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回想着接下来东杨会发生的大事,上一世她极少关注东杨朝中之况,能让她一个无名小卒插手改变的事情,几乎不存在。
姜以清努力冷静下来,倒回床上,闭眼深思。
直到院外响起清亮的鸟鸣,清晨第一缕日光撒落时,姜以清骤然睁眼——
永平十六年,圣上微服出巡,遇到刺杀身受重伤,虽救回一条命,但自此身体日渐虚弱,不久后,太子着手代理朝事。
如果她没猜错,就是这时候给了幕后那人可乘之机。
或许她可以试着改变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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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整夜没怎么睡,姜以清却没觉得疲惫,又躺了一会儿便起身了。
刚到前院,准备同大家说一声早些动身去淮州,就听见一声熟悉的脆响:“阿姐!”
姜以清怔住,抬头见到姜以盈迈着欢快的步伐向她奔来!
小小的身子带着清晨微凉的风闯进了她的怀里,姜以盈紧紧搂住她的腰。
后面春草也赶忙走上前,眼眶红红,“谢天谢地,幸好姑娘平安。”
“阿姐吓死我了,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阿姐了——”姜以盈闷在她的怀中,声音酸涩。
姜以清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慰,“没事了。”
又略带担忧地看了一眼春草衣领中露出来的绷带,“春草你的伤可还好?”
春草含泪摇头,“都是些皮外伤,我们到了淮州善堂便处理过了。”
姜以清放下心来,这才见到麦冬跟着宁珏走进院子。
宁珏无奈道:“本想着今日下午才到的,结果他们几人竟连夜赶来了。”
麦冬一直板着脸,待宁珏说完,才走到姜以清面前,腾地跪在地上,“是麦冬草率,没有保护好姜姑娘,请姑娘责罚。”
姜以清看一眼宁珏,后者神色淡淡却眼底冰寒,想来若是她不罚,等待麦冬的会是乐一阁更严重的责罚。
思索片刻,姜以清郑重道:“那便罚你留在扬州,保护我妹妹,直到我将她接回家。”
宁珏一怔,似笑非笑地看她,“你倒是心善。”
麦冬明白这是姜以清在保他,远调扬州执行任务,也免于被重罚了,他当即叩首,“是,麦冬定不辱命!”
宁珏问她:“你就想好了?”
姜以清“嗯”一声,“一开始我本想将盈盈寄于阿昇的亲祖母家中,可后来想想实是不妥。”
“姜以昇即将掀起一场风浪,若是有心人查到他祖母那头,容易暴露。”宁珏点头,“所以在得知你进扬州时,我便派人去接她们了。”
“多谢公子。”姜以清郑重其事地向他道谢。
霍商与姜家二老此刻也闻声赶来,围观了这场闹剧的收尾,姜以清见状,拉着姜以盈上前,对姜家二老盈盈一礼。
“姜老,老夫人,阿清有一事相求。”
老夫人温柔地笑了笑,“你是想让妹妹来书院读书吧?”
姜以清点头,“若是盈盈来读书,也能起到一些牵头作用,或许那些犹豫的人家,也会尝试着送家中女儿来读书了。”
说完,她低头问姜以盈,“盈盈,你可愿意?”
“盈盈愿意。”姜以盈泪痕还未干,却眼神坚定,“盈盈要努力读书,还要学习算数经商,以后能帮助阿姐。”
霍商在旁听了,眼睛一亮,“经商好啊,双儿正是商贾人家出身,曾经帮家中打理铺子可有一手呢。”
众人一时三言两语的,姜以清莞然而笑,若是能一直停留于如此温馨的时刻,那该多好。
安排好了妹妹在扬州安顿下来,有麦冬和姜家二老护着,姜以清也放心许多,筹备着回京的事宜。
想起淮州的姜家大房,她沉思良久,找了人跑一趟传话,说姜以盈路上因病去世,不便探望了,“你再与大夫人刘氏说,感谢她带了姜家少爷回府,如今姜少爷中了进士,若是她得了空,欢迎来定京城吃杯喜酒。”
小厮领命而去,一旁的宁珏哑然失笑,“你这是还嫌姜家不够乱啊,那刘氏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姜以清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