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才等到人潮褪去。
他摸着后脑勺,有些局促不安,驰骋疆场的少年将军还真没和人道过歉,微弯下腰,声音透着些羞涩:
“那个,沈夫子,对不住啊,本来我姐是让我来给你撑腰的,结果添了这么多麻烦······”
“都是你这臭小子!说什么闹肚子,在茅厕里窝了两个时辰,耽误了上课!”
他轻声细语的语调骤变,恶狠狠甩了旁边的邵喆一记爆栗。
沈墨忍俊不禁,摆摆手:
“太尉说的哪里话?邵喆本就是我的学生,教导他自是我的责任。”
毕竟,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邵喆直觉那女人看自己的眼神分外危险,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去拽自家舅舅,结果一抬头就发现,程飞云一脸崇敬地看向沈墨:
“这么多年,给这臭小子换了几十个夫子,你是一个充满信心说出这话的!”
邵喆:这是在夸他吗?
二人顺势攀谈起来,大多都是关于邵喆的教育问题,程飞云愈发敬佩沈墨,一时又心生同情,这样优秀的一个女子,怎的就和秦千澜那厮扯上关系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出言劝道:
“沈夫子,你还是专心教学的好,就别掺和朝堂里的那些破事了,秦千澜可不是什么好东······咳,良善之辈!”
他不想在沈墨面前说粗话,就强行换了个词。
沈墨无奈一笑:
“我知程小太尉是一片好意,只是我与他志同道合,他也绝非是你口中的那种人,先前也是他把太子送到我这来参加变形记,就是为了让太子能收心向学,早日接下重担。”
沈墨见程飞云面露疑虑,心下思索,这说不定是帮秦千澜拉拢太尉的好机会,便开口道:
“如若太尉不信,大可以去找太子殿下当面谈谈,毕竟,他是最不会说谎的,若摄政王真有狼子野心,他不会对你隐瞒。”
程飞云思忖片刻,虽并不认同沈墨对秦千澜莫名的好感,但她有一点说的没错,是该去见见太子殿下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左相总是有意无意让他远离朝堂,拦着他去见太子,如今太子是什么态度他还真不知道。
心里打定了主意,程飞云就带着嗷嗷乱叫的邵喆告辞离去。
可还没走多远,前面就被乌泱泱的人群堵着了,他性子急,拨开人骂道:
“今个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来挡小爷的路!”
待走到跟前才发现,似乎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在哭喊,仔细一瞧,似乎是前任国子监祭酒之子叫什么来着······蔡浩?
只见蔡浩衣衫褴褛,为了装得更凄凉一些,还特意把头发抓得凌乱,眼球往外突,嚎哭道:
“就是沈墨那个贱人啊!呜呜呜,在摄政王殿下跟前吹枕边风,害得我爹被凌迟,凌迟啊!就是为了给她沈墨让位,试问诸君,我大雍何时轮到让女子出来当官了,天理何在啊!”
“哎呦我这条腿,就是被她派来的人打断的!”他委屈地晃了晃扭动困难的左腿,瞧着甚是悲凉。
围观的路人不明真相,又见蔡浩哭得可怜,有些已经被牵着鼻子走:
“男儿有泪不轻谈,蔡公子哭得这么厉害,定是被那娘们穿小鞋,气得很了!”
程飞云只是听了一耳朵就受不了了,站出来吼道:
“这什么跟什么?少在这颠倒是非!你爹贪污的事都传到我这不上朝的太尉耳朵里了,卫兵!过来,把这个闹事的疯子带走!”
恰好不远处有巡逻的卫队,见这边围了一圈人本就想过来呵斥,谁知竟碰见了程太尉,纷纷恭敬行礼:
“程太尉!”
“行了行了,少说废话,”程飞云不耐烦摆摆手,“这人在国子监门口发疯,污蔑沈祭酒,赶紧把人带走!”
“是!”
蔡浩没想到太尉竟会帮沈墨出头,见有人来抓自个了,装也不装了,方才被“打断”的左腿健步如飞,嗖嗖往前跑,结果没跑几步就被卫兵追上捆了个结实。
方才还义愤填膺的路人见状,瞬间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被这无耻的骗子给骗了!看来以后得长点心,不能什么话都信,一边感慨一边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