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哇! 太阳西移,宫中婢子抬着晡食的案缓缓而来。 殿外的景监拦下,粗粗检查后,对国君又敬又心疼。餐食简单得很,估计许多氏族家里都比它丰盛得多。 景监让宫婢们退下,他一人抱起餐案准备入殿。秦伯刚巧打开殿门,见他来送饭只讶异了片刻,让开身请他进来。 “内吏且小声些,国君与贤客正在畅谈,勿要惊扰。”"畅谈?秦伯,这是说——" 秦伯立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见景监闭口,对他点点头,轻语道: "老仆照顾国君多年,未曾见君如此开颜豁然之相……" 景监正欲喜极,秦伯后半句又让他差点摔了国君的餐案。 “谁能想到,内吏举荐来的人,国君开始还发怒拔剑了呢—— “他刚开始坐下来与国君谈话,不出几句便让主君提起兴致;而后不知说了什么,令主君出剑怒问……待他说完,主君就越渐欣喜了。" 秦伯斜了景监一眼,淡淡道: “老仆虽不懂治国,但此番看来,内吏‘举荐’有功,确要提前恭贺了。" 景监惊醒,怎不知老仆是在敲打他。他越发恭敬,向着秦君的方向说了句“非也,为秦国贺”。 案几轻轻放下,相谈正欢的二人丝毫没发现身边多了人,依然沉浸在对国策略的论辩上。国君的膝盖都因为激动离开了垫席,可见卫鞅的话确实是说到他心坎里,切中根本了。 景监舒心,也不敢多听,俯身徐徐退下,依旧守在殿外。秦伯默默站在暗处,等大殿光线暗下来,他又尽责地为国君添油点灯。 谁能想到,这一次畅谈,竟持续了数日之久。 秦国上大夫甘龙府邸。 左司空杜挚风风火火地疾跑而来,嘴里不停地喊着“上大夫,不好了”。简亭中闭目的甘龙睨了眼捂着胸口喘气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后又闭上眼。 "上大夫好得很,左司空勿要传谣……且看看你这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司空的形影?丢人!" ;"上、上大夫教训的是,是杜挚不稳重了。" 杜挚喘过气,站直揖身行礼。端正不过片刻,又急切走形起来, "可是上大夫啊,真发生不得了的事了,我才如此慌忙——""大丈夫遇事应如山岳,风来不倾,水来不惊。尔等这般,简直不堪教化。说说吧,倒底什么 事。" “我的甘龙先生啊,国君正在单独会面一个士子,已经彻夜畅谈好几天了,那个内吏景监一直在殿外守着,瞌睡都在台阶上打的……我这是从给国君送膳食的宫婢那听来的,保真!" 甘龙睁开眼,思虑片刻后却是一声呵斥:“大胆杜挚,竟敢在国君宫中安插眼线,有违君臣之礼,简直大逆不道!" 杜挚被这一呵差点跪下,忙解释: "没有的,上大夫,杜挚小小做大夫一个,哪敢啊——刚从宫里回来,听到到送朝食的婢子们闲聊的。" "国君想找个士子聊聊国势天下,未有不妥之处,吾等臣子何必惊慌?" “可要是两个人伏案夜谈、彻夜不眠、通宵达旦、持续数日呢?上大夫啊,现在国君强国之心弥坚,我等老臣理应扶持,但这强国若要拿我们开头呢?" "杜挚司空,招贤令可是朝臣一致通过的。国君只是见了个士子,秦国还没有变天,何需自乱阵脚。" "甘龙大夫啊,我这心里实在不安——我总觉着国君相谈的士子,真会令秦国变天,先前那批子弟几乎全进了军营……秦国该强,但不能脱离掌控啊。" 甘龙岿然不动,又闭上眼。静默令杜挚有些失落和不甘。须臾过际,甘龙还是给了他提点。 "招贤馆,列国士子。" "谢过上大夫!" 杜挚脑中闪念,当即明了此间的关系。 “稳妥些,别犯蠢。” "杜挚省得。" 左司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上大夫坐在庭院中,头上松枝摇晃。——起风了。 六 景监失礼闯入秦君宫殿,被秦伯出手拦下。 br />情急之下,他不免在这位国君忠仆手下走了几招,以急事述之,才被秦伯将双手扼于背后,压着进了内殿。 国君与卫鞅正商谈完,疲惫不显,只一身畅快。他们执手盟誓,青山松柏之言的君子气性感彻肺腑,令景监开始怀疑是不是不该来此打搅。 不,身为内吏理应为以君国为先。景监当即跪下,膝盖触地发出巨响,令殿中人纷纷侧目。 “国君,士子们听闻您单独面见卫鞅,群情激愤,纷纷在宫外欲讨个说法。景监办事不利,被人逮着尾巴,请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