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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人点头哈腰千恩万谢,他会说汉语,能够表达交流,“哎呦,谢谢大人啦,给小的抹这么香的神丹妙药,太阳神会保佑您的。嘶,嘶,这味真香。”说完提着鼻子贪婪的嗅着,像要把空气中挥发的香气全吸进肺腑里。
灌木丛外面不断传来惨叫声,吓得老男人用手捂住眼睛。可又不放心打斗的情况,不时从短而粗的手指缝里露出双死鱼眼睛,向左右前后窥视着。此人本来并不机智聪颖,长相上更是木纳迟钝,却装出一副洞若观火、超凡脱俗的搞笑模样。
一块石头飞过来,刘红光手疾眼快一把将老男人按在地上。石头从头顶飞过,却吓坏了不知原委的朝鲜人。
“大人,不要杀了小的呀。小人是实心实意来买人参的,跟那帮混蛋可不一样,那个,那个,他们是山贼,混进使团的啊。您杀了小的,我那老婆孤苦伶仃的可怎么活呀?还有我那没爹没娘的外孙女晓贤啊。大人,小的是体面人,曾经做过宫外待令熟手,中宗大王最爱吃小人做的硫磺鸭子了。告诉您吧,我姜德久什么没吃过呀?五百年的蟒蛇、一千年的山参、东海的鲸鱼都不在话下。为了他们女真人那几棵普普通通的六匹叶,我怎么能觍着老脸去抢呢?若是我们家长今还活着,听说我干出这样不光彩的事情,一定会埋怨小人的。”
这也太凑巧了,在这里遇到了大长今的养父。他不是宫里的御厨嘛?夫妻俩还在宫外开酒馆,怎么来明朝跑单帮了呢?而且都这么大年纪了,一定是生活所迫吧。对啦,他说大长今故去了,想她若是活着,绝不会让老人如此辛苦奔波的。刘红光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父亲,年纪也不小了,还有恐高症,却要为生活所迫,战战兢兢的登高作业。于是他急忙再三解释,说自己的确不是女真人的朋友,也是来躲藏的过路人,刚才按倒他是为了躲避石头,让他不要紧张害怕。
“大人,我还以为您要小人的命呢。小的真是该死,您长得玉树临风、高大威猛,怎么会和那群野人是朋友呢?”当再次得到肯定后,老男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呦呦呦,差点儿把我吓死。打得最凶的那几个是松商大房的人,是些说一不二的混账东西,仗着学过花郎道的拳脚,会翻跟头,我们都不敢招惹他们。这些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打。”
他指着那几个冲在最前面,左踢一脚,右蹬一脚的朝鲜汉子,刘红光看他们不像是打架,却似在跳猴皮筋。就是再多出十个这样式的,也打不过玩了命的采参人。
老男人的汉话说得蛮溜的,就是语速太快,突突突的像机关枪没有断句。面部表情也丰富,眼睛、鼻子、嘴,还有几绺长得稀稀落落的胡须,都在使出吃奶的劲儿烘托着气氛,一惊一乍的像只刚出洞的土拨鼠。
“松商?是卖松仔的商人啊?”刘红光着实不懂,但大房他却知道,韩国电视剧里总能听到,是家族里的嫡亲长子长孙,或是商家的老板、董事长。
“哎呀,真是,卖松仔的!吼吼,你这个人啊,连松商都不知道啊?那湾商、莱商、京商也分不清啦?他们是开京的商人,靠走私起家,势力很大,到处都设有他们的松房。”老男人听说刘红光不是女真人,便不再卑躬屈膝了,硬气地挺起胸膛,“嗨,不是酒卖不出去了,生活过得紧巴巴的,晓贤还得读书、穿花衣裳,谁还跑来受这个活罪呀?我都怕到不了燕京,这把老骨头扔在朝天的路上。没那个福气呀,要是一道、二道还活着,他们也像你这么大啦,我还用这么辛苦吗?哎呦,腰酸背疼的,要是香扇在就好喽。”
香扇是谁呀?电视剧里没这个人物啊。或是带着香味的扇子吗?朝鲜的扇子的确做得精致,刘红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老男人善于察言观色,他看出了对方的心思,“哎呀,真是,你都不知道香扇是谁呀?在王京城里,过了水浦桥再往前走一点儿,有个妓房叫桂月你知道吧,进去以后往里面走,到最后右边的屋子,那丫头长得胖乎乎的,脚丫子萱萱的全是肉,可会捶背按腰了。嗯,眼下去可找不到她了,香扇得了肺病,死了十几年啦。”
突然,远处又传来惨叫声,吓得老男人一缩脖子,重新捂起了脸,倒头撅在地上,“快躲起来,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到啊。你去那边藏起来,不要挤在一起目标太大。”
刘红光只得往旁边挪开,离他有十步的距离,可刚刚蹲下,那家伙又连滚带爬地凑过来,“我们还是躲在一起好些,左一个,右一个的,更容易被人发现。小子,你还有背篓吗?把它套在脑袋上最安全啦。”他又把大饼子脸捂上,从短而粗的手指缝里露出那双死鱼眼睛,提心吊胆地向四下里窥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