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耐心说道:“鸥少,你更要记住了,即便你贵为至尊,但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切不可率性而为,任性杀戮。用民间的俗语来说,叫做‘冤有头,债有主’。依理而言,我们的一行一举,尚还有一世祖皇帝颁布以来的大司卫王朝法典律例高悬至上。”
“杀一人,只是刀剑横脖;一人之后,可能是一家,是一族。难道为了泄愤,为了永绝后患,就可以杀一家、杀一族,诛灭万千人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吗?何不依法、依据、依理、依情服天下?民众若服你,民众若撑你,逆水行舟,又有何难?”
“鸥少,摄政王现在的统治就是屠刀于手,强权霸道。但凭此长久而治,终究不得民心。罪臣祈愿,陛下是大司卫王朝的明君圣主,仁达天下,福泽万民,自然万民会支持于您,臣亦可不负五世皇帝陛下、不负万千死去的金执卫所托遗志。即便有一天,臣将身死,那若陛下能明君一统,臣甘愿死而无憾!”
“鸥少,杀一人不过一刀而已,但养育一人成长,非十数年春秋不可,这才是艰难。正如血刃得天下一时容易,但要长久夺得天下,正统而居,名正言顺治天下、安万民,才是不易。”
“这一点,不管是您,还是摄政王,都是一样的考验,一样的道理。”
司卫鸥原本充斥着愤怒戾气的双眼,随着关天宇诚挚坦然的话语,渐渐地缓和温顺。
虽然净是大道理环绕于耳,但关天宇毕竟一股忠贞热血,使得司卫鸥转而心悦诚服地崇敬于眼前这个肃容轩昂的男人。
“关卿,我明白了。”
司卫鸥放下心中的怨念,诚恳地应了一声,并站立身姿,恭敬地向关天宇躬身行礼,以示敬服。
关天宇连忙双膝跪地,向司卫鸥三拜行臣下之礼。
濮灵认真聆听着关天宇的一番话语,心中若有所思,她想起了老爹濮洛的话,也想起了杨棠和自己的对话。
她默默地在心中思索着:“帮助别人,有时候也是在帮助自己……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前提总是为了助人、救人……可是,若是真要不得已夺人性命,如何敢下得了手?”
此刻的濮灵,其实内心已是有些抗拒这个纷乱世道。
从帝都城乃至此时此地,濮灵深感疲惫难受,她真心想撒手不顾这一切,就此返身回去“白百渊”,去寻找还在家中的娘亲,陪伴着她,仍是过着单纯、简单、无忧的生活。
可是,已经没有老爹、没有阿天哥哥的“白百渊”,自己真的还能回得去么?
这个忧愁的女子,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耳畔传来关天宇的声音,濮灵顺着声音望去,见到关天宇已经站在那四个兵丁面前厉声吩咐了。
“你们几人,我可饶了你们一命。”
关天宇语气一顿,话锋一转,怒目震声道——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