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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怪你……若没有你替她活下来,在我当初离开原州后,便再无缘见到她……阿今,谢谢你。”
阿今……
他唤她阿今。
心头一颤,范昕只觉鼻尖一阵酸楚,红了眼,仓皇低下头去。顾兰归看着她,仍旧笑着,尽管眼中有藏不住的泪意。
攥着手,范昕说:“今日……是阿柔让我来的。”
顾兰归:“嗯。”
范昕:“阿柔是个好姑娘……”
顾兰归:“嗯。”
范昕哽住喉咙,没有再说下去。
顾兰归笑了,顺着她的话说:“我会好好待阿柔。”
范昕“嗯”一声,转身离开。
顾兰归站在凉亭里,目送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
范昕苏醒,孩子们也已适应金骢台的生活,曹若柔才放心回到顾府。
夜里,她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心里格外平静,知晓真相后,她再没有一点奢望,所以连从前的娇羞、期待全都不复存在。
顾兰归躺在她身边,想着白日里在莺莺谷中,答应范昕的事情,试探地伸出手。
忽觉手被握住,曹若柔缓缓睁开眼,疑惑地偏过头。
顾兰归望着拔步床的床顶,轻声说:“阿柔,这辈子……我只会有你一个妻子,从前的事,你别再多想……”
曹若柔咬着嘴唇,红了眼眶,眼里生出几许希冀。她紧张地凑近,抱住顾兰归的胳膊,将头搁在他的肩头。
“兰归哥哥,对不起。”
“不怪你……”顾兰归轻声道,仍旧平躺着,并未推拒,也未回应。
曹若柔埋着脸,流下心酸但已释然的眼泪。
第二日,顾兰归醒来时,房中独有他一人,小榻上的凭几上,放着一纸和离书。微风吹进小轩窗,撩起纸书一角……
离开顾府,再次来到金骢台,曹若柔心中曾有过的不甘全都化作一片平和。
她知道,兰归哥哥放不下,她也不再勉强他……
从今往后,她会帮着阿今嫂嫂,照顾好大宝他们,直到她离开人世的那一日。
在所剩无几的日子里,她不要再被情爱所困扰,不要再继续爱而不得,她要给自己一颗纯净而自由的心。
*
尽管江北极力斡旋,西北与江东果然还是联手了。但西北贪心,勾结江东的同时,还在暗中派遣使臣前来江北抛出条件——
倘若曹世矜愿交出祥瑞,西北便可助江北一同覆灭江东!
往后,江北占江东、得江南,西北只分江北以西的三城,便偏安一隅。
曹世矜只道一声“荒唐”,长刀一挥,斩使臣于马下,亲率兵马应敌,已离开金骢台三月之久。
隆冬时节,金骢台下起雪。
四个小娃娃冻得脸儿、手儿通红,不顾奶娘的阻止,也要在院子里堆雪人,堆的是他们的爹爹与娘亲。
两个雪人坐在院子里。
四个小娃娃手拉手,围着雪人一面唱歌,一面抹眼泪……
范昕抱着小六走到檐下,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酸涩。
曹若柔缓缓走近,望向西北方向,带着淡淡愁绪,道:“不知阿兄如今怎样?何时能归?”
范昕跟着望向西北,仿佛见到曹世矜于刀林箭雨中浴血奋杀的模样,心如悬在梁上,很是不安。
“他会没事的。”
会的……
*
范昕与曹若柔一同盼着、等着,等来的却是江东军长驱直入江北,已临并州城下的消息。守军不敌,溃败不堪。城门破,江东军杀入城中,直奔金骢台而来。
运……命!
在已定的故事中,人力何其微薄!
黑夜里,漫天流火袭入金骢台,殿堂、屋舍全部淹没在火海中。
孩子们恐惧的哭喊声夹杂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范昕冲出屋子,便见一支带火的箭矢迎面袭来,一道猛力将她扑开,她定睛一看,曹若柔痛苦地跪趴在地上。
“咳咳……”
“阿柔!”
“咳咳……救大宝他们!”曹若柔道。
范昕点头,扶她到檐下的柱子后躲藏,转身越过奶娘倒伏的尸首,冲入火场中。大宝抱着的小六,三宝、四宝、小五被困在火焰中,缩成一团,哇哇大哭着。
范昕用茶水浇湿手帕,捂住大宝的口鼻,冲进火焰圈中,将三宝、四宝、小五一个个抱出来。
“快!快走!”
火焰越来越烈,屋梁尽毁。
曹若柔缓过一口气,强撑着身子,协助范昕护着孩子们逃命。范昕站在檐下,挥着手,指引孩子们逃生的方向。
“咻——”
又一支带火的箭矢朝她的背后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