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池桑每年都很期待各府的赏花宴,但赏花宴之前的工作,她极其讨厌。
光是这满案头的请帖需要一一回信,就让她很是心烦。
和长辈商量后,有的赏花宴她会参加,有的她得婉拒,回复得要得体适宜,不能太过简短,好友们的来信还会扯上几句闲话……池桑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回完了信,才闲了没两日,又被大伯母叫去帮忙。
按理说帮忙的活轮不到她,但她之前在祖母那边回答问题时胡言乱语,给祖母留下了太过深刻印象,这才被要求参与池府赏花宴的筹办。
大伯母还特意问了声,她是否忙得过来。
毕竟通常来说,在赏花宴前,女子们都非常繁忙,不仅要准备许多诗词,到赏花宴上装作信手拈来地吟出,有些琴艺棋艺出众的,也得提前准备一番,到时一边自谦着‘疏于练习’,一边技惊四座。
除此之外,服饰打扮,更是值得细细斟酌一番。
既不能失于流俗,也不能太过惊世骇俗,每年的首饰头面,风行的样式不尽相同,虽然这是一贯的话题,但在赏花宴前,众女眷总是额外紧张。
去年在一个赏花宴上,曾出现过四个姑娘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莲花团花纹襦裙,还都配着珍珠头面的惨剧,在大门处撞上时,四人黑着脸并排而立,场面极为尴尬,四人进了花园就各奔一角据守,却时而被不明真相的好友认错。
故而大伯母有此一问,也在情理之中。
池桑倒是并不在意,不同于往年,她今年回完请帖后,就很是悠哉。
靠着小光球的预见,她不仅对每个赏花宴上、每个人的穿着打扮了如指掌,甚至连吟诗作对,飞花令之类的游戏,都提前演练了一遍,谁家的小姐提前准备了哪些诗句,她都清清楚楚了。
本来这类雅戏考的便是功底和急智,在提前知道出题的情况下,就连平时不怎么喜欢读书的池桑,花上一天时间,也足够准备出不错的诗句了。
在一片忙碌中,密集的赏花宴不期而至,在皇室诸位举办过半官方的宴会后,群臣就可以操办起来了。
去年是李大学士府的杏花园拔了头筹,今年奚大将军府上率先办起了春日游宴,别出心裁地将地点选在了奚家别庄附近的山上,与其说是赏花,倒更像是踏青。
在春日游宴后,是李大学士府的杏花园赏花宴,接着是太尉府的樱花……池桑对各个宴会的服饰打扮早已安排妥当,她在各类雅戏中既不挑尖也不垫底,拉着几个好友清谈说笑,赏花评景。
池府恪守中庸之道,选了在五月上旬、在海棠园办赏花宴,池桑帮着大伯母筹备赏花宴一应事宜,虽然忙碌,但也学得飞快,从海棠园的安排布置,到去约当红的戏班子,她都一一上手,俨然成了大伯母的小跟班。
在小光球梦里的预测中,池府的赏花宴上发生了两桩令人不安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太子殿下居然屈尊降贵地莅临了池府的赏花宴,让众人小小地慌乱了一把,据大伯母说,似乎是前几日在朝堂上,太子和一众武将,为着边境驻军粮饷的事情吵了起来,闹得不可开交。
这次太子到赏花宴上来,也是奉了皇上的意思,来与众臣缓和关系。但太子显然只是应付差事,只待了一个时辰,便脸拉得老长,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为了应对此事,池桑本想着将赏花宴的各项规格,都可着劲地往上提高,被大伯母严厉制止了,告诫她切不可奢华张扬,于是池桑便转为往风雅的方向花心思,对此,大伯母倒是颇为欣赏。
赏花宴发生的第二件事,在梦里,池桑没有亲眼得见,而是事后从好友席微婉那边得知的。
奚大将军的三子奚世年来赏花宴时,不仅带着他的夫人,还带着他的妾室灵红香,很是不合礼数,更糟的是,据说灵红香在池府上,与其他男子私通,被人发现,回去后不久,便自尽了。
此事太过私密,更多的细节池桑无从得知,但人命关天,她苦思冥想,和小光球讨论一番后,也只能在府里各个隐蔽的角落都安排了奴仆勤加巡查,尽量不要留下死角,让那对野鸳鸯得逞。
在惴惴不安中,池府的海棠园赏花宴如期而至。
池桑一大早起来,碧筠和合蕊为她梳妆,池桑本就肤如凝脂,不需施许多胭脂,只简单挽起垂挂髻,簪上宝石镶嵌的海棠花簪,戴上粉色宝石流苏碎花耳坠等一应头面,配上她为海棠园特别挑选的缠枝纹胭脂裙,套上月白云纱罩袍,端的是仙姿佚貌,清丽绝俗。
打理妥当后,她便前往四房主院,之后众人又一同前往祖父祖母的主院子,他们在那儿说笑了一会儿,第一波客人便到了,能够劳动祖父祖母亲自迎接的宾客并不多,大伯和大伯母外出迎接,祖父和祖母带着其余人前往海棠园。
海棠园由于是在府内,面积并不是很大,成片的海棠树错落有致,繁花似锦,走在海棠树间蜿蜒曲折的青石小道上,放眼望去尽是层层叠叠的花海,十分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