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告诉我你这是在做什么,嗯?”
“温长官。”
温莘恨不得自己死了。
她的瞳孔,她的心脏被几十斤的铁钩钩着,恨不能融化在自己胃里。
她痛恨叙藜,可痛恨自己远胜过眼前这个垃圾。
再多活一秒,两秒,她都想学野兽吞食生肉,把自己活剥生吞下去。
可那个魔鬼被她咬了一口,踩着程茉的尸体,在她颤抖着的驱赶里俯下身。漆黑瞳孔打量着她,笑容扩大:“你不是大获全胜了吗?”
她随手捞起一把枪,指着自己眉心。这把枪一瞬间就可以击穿她颅骨,让她和程茉一起下地狱。
可她还是咧着嘴,不知道是玩弄还是真的不解:“你抓到我了啊。”
温莘的大脑被子弹蛀空了。她知道叙藜在做什么。在因什么而报复。
可她有生之年没有听过程茉那么痛苦的呼救,没有见过她残缺不全死去的样子。
她不知道追缉叙藜会带来这么恐怖的噩梦。
她甚至不知道程茉是怎么死的,她怎么把程茉从她心底血淋淋掏出来,凌迟给她看。
——可她如果知道,她绝对不会,挑衅这个疯子。
她后悔了。温莘的异能仍然可以抽出叙藜骨头再反复捏碎,可她现在在捏碎自己的灵魂:“对不起,对不起。”
她找不到自己的眼泪,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碎了,一块一块的,她也和其他遭逢巨变的人一样逃避程茉的遗体。
泪流满面,颠三倒四:“我错了,杀了我,叙藜。你这个疯子。对不起,我错了。”
她痛苦地哽咽,抓住她的衣角,她能辨别那些全都是血。
真奇怪,她的视线从未如此清晰过。好像程茉送她的眼镜在这一刻失去作用了。一切物品飞快褪色。她陷在黑白的世界里,拼命求饶,战栗哽咽:
“我求求你救救她。我求求你。”
她瞳孔微扩,蹒跚:“你不是有回溯异能吗,你不是能倒流......”
可是这怎么可能成真啊,这只是在做梦。任何异能都不可能强大到真的倒流时间。连程茉都只能倒回10秒。
可她更宁愿刚刚是梦。
她宁愿自己被叙藜踩在脚底,自己被叙藜当成垃圾一样抛出来,被当做战利品一样耀武扬威。她跪着抓住叙藜的衣角。
喃喃:“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下属吃惊错愕不忍,满怀从未见过上级这么卑微疯狂的茫然。
全息投影另一边局面也早已混乱不堪。
但叙藜还记得自己报复维修局的真正原因。
她蹲下来,在温莘小心翼翼充满期待的眼神里理了理她的衣领,还要拍去她肩头的血,手被温莘反手握住。
温莘强忍着眼泪不去看程茉,只拼命哽咽地给她致碰手礼。额头触她的手。这是绝对的臣服勤勉。她已经抛弃了一切。
叙藜叹息一声,止住她的动作。
“联合体花了大力气围剿他们呢。”叙藜语气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常,听起来就像是寻常关心联合体的普通市民。
温莘不知该不该笑,面部都抽搐得几乎狰狞。她说服自己不该相信一个恶魔,但无法不去渴望程茉在她面前苏醒。让她看看她吧?
她心脏抽搐一下。温莘泪流满面。让她从那些痛苦和煎熬里救救她。哪怕一秒。哪怕一秒。
叙藜拍拍温莘混满鲜血和灰尘的手。
她歪头,“她可是你们认定的玩家啊。”
“她凭什么,不去死呢?”
温莘浑身血液冻结。
眼瞳本来早就扩散至灰白,这一刻还是凝固鼓胀住,像破裂的果冻似的,狰狞抬眼。
叙藜微微笑。轻柔地。“她是我认定要死的。”
别说死神饶不饶她。就算叙藜真的会起死回生。她会掐断程茉的喉咙,一百次。
温莘的喉咙被什么顶起,走火的指挥几乎要像陨石般爆发。
但她扑到陌生少女身边。只抱到一团散了的黑灰。她向叙藜恳求救程茉那段时间,附骨的火早就将程茉烧完了。
霎时间,温莘发出刺耳尖挠的尖叫声!!
她到底是个强横的异能者,疯狂使她异能更上一层楼,她发狂的下一秒,整座机械建筑都因为她疯了一样抽取支柱而崩塌摇晃起来。
金丝眼镜早就碎了。
叙藜捻着手指,在这叫嚣轰鸣里浑不在意地收好K29通讯器,云淡风轻地弯唇:“我本来是不打算让她太痛苦的。”
她陡然阴狠:“可你偏偏要挑衅我。”
那些记忆,全都来自叙藜。来自其他马甲。来自正常人不可能承受的会精神错乱的噩梦。可温莘偏偏要挑衅她,她偏偏要挟恩刺破叙藜的胆怯局促,让她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