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她眼镜掉在血泊里。
程茉曾经说这眼镜让温莘显得更加敏锐理智了,现在这边框碎在满是程茉鲜血的垃圾堆里。崭新的,富有生命力的东西,只有温莘。
这里就是程茉的墓地。
叙藜发丝垂下来,鲜血糊得一块又一块。温莘本来是想本能扯住叙藜头发反抗,可看到那血块忽然想起,这些也有可能是程茉。
“真是愚蠢。”叙藜嘲笑。“为了今天就敢延迟自己的死亡。”她如果当时自裁,就无需本体花费这么多力气。
可她对于马甲向来宽宏。
温莘的牙齿几乎融化在咬合出来直流的满口鲜血里。这一刻她是猎犬恨不能咬死面前这个人的喉管。
程茉。程茉。她那么一个短暂而渺小的生命体。像是只为看一眼尘世的无名花一样,就要谢了,现在分成不同的血块停泊在这里。这些血块曾经组成那么虚弱腼腆安静的程茉。
组成她们隔着智脑相识那么久后,又一瞬间生死之交的好友。组成她拷贝了无数个基因副本的本体,组成了她想要复制人体躯壳转移意识的程茉。
她不敢碰。
温莘还存着幻想也许血凝聚在一起程茉就回来了。可刺痛灼热的气流烧到脸上,她低头才发觉程茉才被她看清的脸又模糊了。
队员死命地去拉,试图叫醒指挥不要留在火场,叙藜早不知何时离开,啧啧啧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她明明是来借杀马甲转移K29通讯器机密,可此刻居然多出几分额外宽宏,语气诚恳仿佛极为惋惜:
“你怎么就不能学学应中将呢?”
“他就绝不会为一个工具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