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惠姨娘叹了口气,“我们女人就是命苦,你看看我,含辛茹苦养大了儿子,结果他压根不着家,这才多久又要回北疆了。”
“这是为何?”逢椿接过话问道,几日前那饯行宴她并未去。
“听说是有喜欢的姑娘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带回来给姨娘和父亲见见,他说那姑娘出身不好,身世也可怜,恐我和父亲会不待见她,哎,这还没娶进门就开始护着了。”惠姨娘叹气道。
“娶?”逢椿抓住了关键字眼,“惠姨娘,你这是……”
“我本来也就是歌姬出身,哪有资格嫌其别人,小川喜欢就好,他也是个聪明的,知道他父亲看重门第。”惠姨娘突然放低了声音,“我呀把传给儿媳妇的镯子交给小川了,那孩子见了眼圈红红的,还给我磕了头。”
“您不怕父亲那边知晓……”逢椿问道,若是俞川娶妻,定是要过老将军这边的明路的。
“那又怎样,将军有两个嫡子,府里的一切自有他们,小川从我的肚皮托身,哥哥有的身份他没有,但同样澈儿和延儿要承担的责任他也没有啊,这不就好了。”
惠姨娘是个豁达的女人,这些年在将军府虽说得过且过,也不受老将军宠爱,但据她自己说,这些年在将军府的舒坦日子比起在外面卖唱还是舒服得多。
“川儿说了,若我愿意,他就同父亲说把我接到北疆去……”
“那姨娘你作何打算?”
“我本就是逃荒来的京城,在这里举目无亲,这一辈子又只有小川一个孩子,去哪里不是去呀……”
“对了,逢惜,有一件事姨娘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惠姨娘眼波流转,忽得想起那日黄昏,她知晓逢惜一贯喜欢在那个时候去那里坐坐,于是便寻了过去,可是她刚走到拐角就看到一个人影,起初以为是大公子,后来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二公子,心下一阵胆寒。
她是过来人,看二公子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这叫什么事?
她的好逢惜已经受了一次委屈,眼下这怕不是叫小叔子惦记上了,但由于这件事不好宣之于口,惠姨娘到现在都没有说出口,今日也是觉得不能再拖了。
逢椿正想接过话茬,突然藤萝走了进来。
“夫人。”见惠姨娘也在,藤萝便也朝她行了礼,“惠姨娘。”
“何事?”逢椿望向她。
“表小姐来了……”藤萝顿了顿,面露豫色,之后接着说,“表小姐来的时候在水榭碰上了二公子,两人……两人打了起来。”
逢椿和惠姨娘“腾”得一声站了起来,随后结伴着大步往门口走去。
“你这个不告而别、欺骗姑娘感情的骗子,说你混进将军府有何居心?”一袭黄裙,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对着一个男子拳打脚踢。
男子面色铁青,分明不欲与她动手。
惠姨娘和逢椿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燕燕。”
听到表姐的声音,裴燕立马停了下来,随后边哭诉边跑了过来:“表姐,我同你说,这个人居心叵测,之前乔装接近我对你的事情问东问西,眼下潜入将军府不知是何居心!”
俞延下颚绷得紧紧的,听到这番话只觉得如芒在背,完全不敢去看在场某人的脸色。
逢椿抬眸望了过来,而俞延的目光也恰好试探般地望过来,两人目光交汇,随即又很快错开。
“二公子。”惠姨娘不明所以,目光在几人之间打转,随即向俞延躬身行礼。
裴燕面上的表情有几分错愕,重复了一遍:“二公子?你叫他什么?”
惠姨娘不认识裴燕,看了眼逢椿,没有说话。
“裴小姐,这只是一个误会,当初俞某不得已才乔装身份,在你的帮助下进了京城,事后也因不得已的原因没有向你袒露实情,不过……欺骗你的感情,不告而别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俞某本就是自由身,在一开始就同裴小姐说过不日就将离开尚书府,而且我走的那天请小厮代为通禀了。”俞延坦然道。
裴燕撇撇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知道面前人的身份后,她突然有些不敢胡搅蛮缠了,这人武艺好,长得……也好,她一开始只是想把人带回去继续做她的小厮,这样在其他小姐妹面前脸上都有光的很。
可眼下很明显是不可能了,想着想着,觉得自己损失大了,不由得有些垂头丧气起来,“表姐,我……”
逢椿挽住她的手,她知晓自己这个表妹年岁小,还有些孩子心性,“左右不过是一场误会,无事了。”
之后她错开话题道:“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