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吵停了,回过头来,看到她一脸震惊:“崔…崔尚宫。”
话音刚落,丘嬷嬷走过来朝着几个小宫女的后脑勺一人一巴掌:“什么崔尚宫,如今只有齐尚宫!”
小宫女们揉着头委屈道:“是。”
这齐氏动手实在快,连北巷的掌事嬷嬷都换成了她自己人,原先的掌事廖嬷嬷不知道被轰到哪里去了。
丘嬷嬷看着凤龄,扯着嘴冷笑了声:“无事不登三宝殿,您怎么到北巷这里来了?”
凤龄道:“我奉皇后娘娘口谕,调北巷宫女班少宣前往兰台宫。”
丘嬷嬷道:“皇后娘娘口谕?我怎么没听过有这样的口谕啊?”
真是人没走茶先凉,从前这丘嬷嬷溜须拍马的样子还近在眼前。
凤龄淡淡笑:“丘嬷嬷常年在掖庭,皇后娘娘的口谕你自然不知道,当然你也不用知道,只要遵旨照办便可,你若实在不放心,便去太平宫问一问,或者问问齐尚宫。”
丘嬷嬷便道:“那倒不必了,想来你也不敢假传皇后娘娘旨意,只是这班少宣昨日偷懒被我打了二十个板子,现下还在床上躺着呢,一会叫几个人把她抬走吧。”
凤龄立刻变了脸色:“丘嬷嬷,这北巷应该不是你滥用私刑的地方吧,什么时候对宫女可以擅用仗刑了?”
丘嬷嬷笑起来:“这一朝天子一朝臣,掖庭也是一样,你崔尚宫在的时候不可用私刑,可是齐尚宫在的时候就可以,这事现在可轮不到您来管吧?”
凤龄冷冷勾起唇:“是,如今我是管不了了,但是在宫里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千万不能小人得志,否则一定会害人害己。”
说完她掉头就走,无视背后丘嬷嬷的咒骂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说的就是你自己!有空操心别人,先给你自己想想辙吧!”
旁边的小宫女们围在一起不敢作声,虽然北巷是最偏僻的地方,她们与尚宫局的女官大人们也没什么交集。
但是自从齐司仪做了尚宫以后,才知道以前崔尚宫的好,起码崔尚宫会护着她们这些无依无靠的最底层的人。
齐尚宫只重用六司女官和掌事宫女,像她们这样的小宫女根本不放在眼里,简直苦不堪言。
以前宫女内监们若是受到上级无故责打,滥用私刑,克扣份例,索要财物等不公待遇,即便是最卑微的北巷宫女,也可以直接到尚宫局诉冤陈情。
如今齐尚宫可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了。
*
班少宣住在宫女连房里,一个人趴在床上,屋里静悄悄的。
凤龄推了门进来,看她唇色发白,头发散乱,瘦的能一手拎起来似的。
也是,北巷这地方劳苦,又吃不好又睡不好,还挨了二十个板子,要没个人照顾着,想必是喝口水都费劲,能不虚弱吗?
班少宣听见动静睁开眼,看见她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崔姑娘…”
凤龄把她按了回去,坐到床沿上:“我已经和皇后娘娘请旨了,一会就叫人把你抬去兰台宫,挪了间屋子给你,收拾得不算好,等你去了再归置归置吧。”
又拿了一盒药膏搁在炕几上:“活血化淤的,记得擦擦。”
班少宣趴在床上,各种情绪交织在心里,半晌才道:“多谢。”
凤龄道:“不必谢我,让你到兰台宫来,也是我自己一个人确实冷清,但是不代表我就真的把你当自己人看了。“
“我这个人呢,很护短,但也容不下有异心的人,是你自己选择要来的,以后不管是失望还是后悔,我都不会管你,也先别急着表忠心,我现在可不相信你的忠心,想让我真的把你当作自己人护着你,那就做给我看。”
少宣点头:“是,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