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安’是指安宁,是你赵家满门忠烈换来了我大晋边关的安定,当以为荣耀。”
赵茹重重地跪下:“儿臣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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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茹长到三岁时,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们便穿着盔甲出了远门。
很多人欢送他们,人群中,只有她知道,他们是回不来的。
但她也只知道他们战死沙场。
她不知道那个素来就爱做些小兵器、小玩意儿的二哥,竟会成为家中最早死去的人。
她不知道那个军营中最调皮最荒唐每日与哥哥们耍滑头的三哥,被敌军杀害后,尸身还被钉在城墙上三月余。
她不知道已经和孟家姑娘订了亲的大哥会将敌军引进城和爹爹一起引火自焚与敌军同归于尽。
她不知道那个最温柔最善良稍不注意就会掉眼泪的母亲会因为守节护国活活将自己饿死在敌军营中。
她不知道平日里高声阔气大声说笑看起来只是一介粗人的父亲会在临死前写下:“虽死,但死得其所”。
太多她不知道的事,使她的心悲伤成一滩水,化得到处都是。她捡不起来自己伤的心,也无法修复它们。
她开始怨恨自己。
恨自己太早知道结局,却又不知道其中完整的结局。
恨自己身在其中,却又无能为力。
所以,一个穿越者,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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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见赵茹一直低着头流泪,知道她心里是难过的。
她重新坐了下来,手指扣着桌问向皇帝:“皇帝啊,你怎么能因为一个书生的一面之词便叫了荣安来训罚呢?你怎么能忍心呢?赵家就她这么点骨血啊。”
皇帝眼皮沉了下去,他缓慢而又沉重地点头道:“儿臣明白。”
“哀家从来便是把荣安当了亲女儿,她什么脾气秉性,哀家是一清二楚。这孩子最是心善,她在宫外遇了险,皇帝最该反思的是你如何养了一帮贪官污吏,而不是苛责于她。”
太后说了一通,好似是倦了,回头看了看窗外,阳光往外移了两格,她知道,时间不早了。
“好了,哀家也乏了,该回宫歇息了。给你说的话,你好生记着。因我——”太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也没有多少时日再与你来说这些了。”
皇帝被这句话震得一抬头,可抬头看时,太后已然背过身去离开了。
他眼睛看得酸疼,这似乎是许多次母亲离去的背影,可听她口气,又仿佛是最后一次,知她是为他考虑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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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茹在太后走后,也与皇帝作别离开。
临走前,皇帝问她:“还缺什么吗?有什么想要的?”
她摇摇头说没有。
而后思忖一时,她又问道:“皇兄,我可否在宫外住一段时间?宫里规矩太多,我素来住不惯。”
皇帝答应了一声好,又和她说中秋佳节时一定要来参加宫宴。
赵茹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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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南书房,小喜子和阿细两个人巴巴地等在门外,见到赵茹连忙将她拉到偏僻处。
“郡主,怎么样?没被罚吧?皇上怎么说?”
“没有。”赵茹撇下他们二人,神伤着往外走。
小喜子和阿细分析着,郡主虽然没被皇上责罚,但肯定少不了被一顿训,现在心里难受也是常理。
于是两人便远远地跟在她身后。后来小喜子有差事要做,便是阿细一直跟着,直到出宫回到郡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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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茹呆呆地走在宫道上。
她不时想起自己刚穿进这本书里时看什么都很新奇的样子,又想起八岁时知晓自己命运后的那番恐惧,更是无法忘记刚才突然知道了家人们的结局后心灵的那种颤抖。
她不是没有做出过反抗,对命运、对结局。
三岁时,为了让父亲、母亲、哥哥们不离开,她拼命了和他们说此行不可去,可三岁的奶娃儿说什么,他们都不信。
府里的管家视作此话为不详,叫了几个巫师来家里辟邪。
炭火烤炙的火舌纷飞,巫师们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在上面跳舞,赵茹被火烤得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她便生病了,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梦里,她坠入火海之中,浑身钻了心的疼痛,身体不受控制地大叫呓语。
等她梦醒,他们还是离开了。二哥将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全数送给了她,挑了一个自己最喜欢的轻轻放她床头,然后便轻轻地去了。
赵茹现在还记得她醒来时是个晌午,阳光与云变幻着,可她心里压不住地悲恸。
往后那几年里,她便是坐在府中听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传来讣告。
直到她被接进宫去。
现在,她想着:
“他日,面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