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在说:“嗯……我的梦想,没多了不起啦,没事看看喜欢的书,睡睡懒觉,醒来就和来找我的朋友出去玩,玩累了或是太阳下山就回家吃父母做的饭,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就和他手牵手,一起走在太阳下……”
闻言,她一愣,但不等朝原多榆说什么,桑麻就看向她,反过来问:“多楹有梦想吗?”
方才那个话题仿佛已经自动略过,而这个新的话题让她哑了声。
朝原多榆先是困惑,然后茫然。
她的梦想……
她没有梦想……
还是懵懵懂懂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为了妹妹和父亲,她开始学习不喜欢的东西,并做好了未来为了政治联姻的准备。
后来,她妹妹死了,她连「朝原多榆」这样的身份都失去了,现在是「朝原多楹」的她,将来又要为了什么而努力呢?
她不知道……
与此同时,她的沉默也让桑麻心碎。
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想用这样矫情的词形容桑麻的表情,但她好像真的很难过似的,将朝原多榆的沉默认成了一种变相的拒绝:“你不想告诉我吗?”
是或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朝原多榆想问她。
为什么你会为此这么难过?
“因为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不是吗?”回答她的是桑麻轻轻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她浸在月光中,任由夜色在自己身上游离:“我们俩明明长得这么像,我们明明是姐妹,我们两个明明现在挨得这么近,我们已经朝夕相处了两年,可是我们为什么却连互相喜欢、互相信任都做不到呢?”
那一刻,她的眼泪坠在下眼睑处,脸上有种近乎绝望的色彩:“难道人与人之间真的无法互相信任吗?”
之前还说会证明给她看人与人之间是能互相理解的女孩,仿佛在夜深人静中将所有的倔强与逞强都暴露在她的面前,朝原多榆突兀地意识到了桑麻哭泣的理由,或许并非仅仅是被喜欢的男孩拒绝了,而是更加、更加深沉的东西。
但是桑麻又说:“多楹,对我来说,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谢谢你,能让我成为你的姐姐。”
她说得那么郑重,那双眼睛在月光中亮得出奇:“来到这里后,每天都很孤单,没有能说真心话的人,没什么话想和别人说,也没有人想要倾听我的话……但是,多楹你不一样,你让我感觉到了我的自我,虽然感觉你一直不是很喜欢我,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和我很相似……”
这么说的人轻轻抬手,自下而上用双手捧住了她的脸,朝原多榆恍惚地感觉自己又嗅到了那个春日花海中令她安心的、泥土的味道。
她低头,看见她桑麻笑:“你也很孤单吧,多楹……没什么人可以说心里话,不想笑,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着……”
她的言语未尽,但是朝原多榆却觉得瞳孔颤动,听到心间好像刮起了一阵狂风。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她只感觉到无法思考,她低头,望进桑麻的眼睛里,觉得心中有什么在咕噜咕噜地冒泡。
这种没有实质性的感受向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形容道尽的,或许比起继续说,静默是对待它的更好的方式。
自从多楹去世后,她确实觉得心中好像缺了一块。
那些迷茫的、只剩下她一个人的黑夜里,心中涌现的浪潮像翻滚的没有实感的泡沫,冲击着她的灵魂。
失去了母亲和妹妹、没有朋友,除了忙得天昏地暗的父亲外,几乎没有任何信任的人……失去了曾经的目标,她没有梦想,也没有想成为什么人,每天靠研究母亲留下的忍术打发时间,也没有想与谁构建紧密的联系……原来她是如此空虚又寂然,她所有的一切,早就被妹妹的死亡带走了。
就此,构筑的心防好像开始崩塌,残垣断壁成了她心中的废墟,狂风刮过,掀起呼呼呼的声响,那一刻,朝原多榆重重地垂下头来,就像一个被斩首的人一样,看见有晶莹的水珠簌簌地落在了桑麻的脸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浮云遮蔽了月光,屋外刮起风,闪烁的雷电划过漆黑的天际。
夏季的雨来得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轰隆隆的惊雷中,屋外的树影被狂风吹得窸窸窣窣。
更多的飞蛾飞了进来,在摇曳的烛火边扑向死亡,苍穹上的浓云掠过天光,空气呼吸起来,变得干涩又沉闷起来。
那一晚,伴随着窗外的狂风暴雨,朝原多榆抱住了桑麻,同她一起簌簌地掉眼泪。
她想,她是喜欢上桑麻了吗?
不……或许还没到那种程度,但没人会拒绝另一个同样孤独的自己,她只是抱住了她,像是感同身受一般,接纳了她,愿意同她互相慰藉罢了。
恍恍惚惚间,她还听到桑麻在说:“作为姐姐,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就算是因此死掉也没关系……”
对此,朝原多榆一边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