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冰冷而坚定,透露出如果施苒坚持不走,他恐怕会采取强制手段的意思。
施苒死死咬住嘴唇。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被逼到绝境的窒息感。信任千面?她做不到。但原地等待?更是死路一条。
腕间的红丝又一次悸动,这一次,带来一种模糊的、指向远方的牵引感。
最终,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带路。”
千面脸上露出了胜利般的笑容,但那笑容深处,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对未知的期待与忌惮。
他迅速收起布置阵法的兽骨,树洞外的诡异声响瞬间变得更加清晰。
“跟紧我,姐姐。”千面的声音融入浓重的夜色与迷雾中,“接下来的路,可是连我……都要小心谨慎了。希望你的“宝贝儿’,这次能给我们带来好运,而不是……更大的麻烦。”
两人一前一后,再次潜入能见度几乎为零的浓雾黑夜之中。这一次,引路的不仅仅是千面的经验,还有那来自迷雾林深处、与施苒腕间红丝隐隐共鸣的诡异召唤。
脚下的路越发崎岖难行,时常需要攀爬湿滑的巨型菌杆,或是绕过深不见底、散发着腐臭的地缝。周围的树木形态也变得越发怪异,扭曲盘结,如同凝固的痛苦挣扎。
而施苒腕间的红丝,悸动的频率逐渐加快,那冰凉的触感也开始向着微温转变,仿佛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被渐渐唤醒。
浓雾不再是弥漫的背景,而是变成了有形的、充满恶意的活物。它缠绕着他们的手脚,试图钻入他们的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陈腐和菌类腥甜的窒息感。
千面的速度极快,他在几乎完全黑暗、错综复杂的林地中穿梭,却如同游鱼归海,总能精准地避开那些潜藏在雾中、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致命陷阱一一有时是突然裂开的、布满粘液的地陷,有时是无声无息垂落、试图缠绕脖颈的枯藤。
施苒拼尽全力才能跟上,她的灵力消耗巨大,体力也接近极限。但最让她心神不宁的,是腕间那越来越活跃的红丝。
它的悸动不再微弱,而是变成了一种持续、低沉的嗡鸣,温度也逐渐升高,从微温变得滚烫,仿佛一块即将熔化的金属烙在她的皮肤上。
一种模糊的渴望、一种被牵引的方向感,透过红丝不断传递到她的意识深处,与千面所引领的方向惊人地一致。
这感觉让她恐惧。它不再是死物,甚至不仅仅是共生体,它更像一个拥有自己意志的活物,正被森林深处某种同源的存在强烈地吸引着。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施苒喘息着问,声音在浓雾中显得微弱。
“一个“节点’。”千面头也不回,声音被雾气扭曲得有些失真,“迷雾林并非浑然一体,它内部有一些…自然形成的能量汇聚点或者空间薄弱点。通常很危险,但也蕴含着机会。我们刚才感应到的波动,就指向其中一个正在活跃的节点。通过它,我们或许能瞬间跨越一大段危险区域,直接抵达林子的另一端。”“风险呢?”施苒追问,手腕上的灼热感让她无法相信这只是“机会”。
“风险?”千面轻笑一声,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可能被节点里混乱的能量撕碎,可能被传送到更可怕的绝地,也可能惊动守护节点的“东西’…谁知道呢?但总比被净尘司包饺子,或者被外面那些越来越躁动的“邻居’生吞活剥要强,不是吗?”
他似乎极其享受这种刀尖舔血的刺激。施苒甚至怀疑,即便没有净尘司的威胁,他一旦发现这个“节点”的异动,也会毫不犹豫地前来探索。
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显著变化。树木不再是扭曲的黑色枝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灰败质感,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只留下冰冷的矿物外壳。
地面变得坚硬,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闪烁着微光的结晶粉末。雾气在这里反而稀薄了一些,但能见度并未提高,因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扭曲光线的力场,让一切看起来都如同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那种低沉的、仿佛巨大心脏搏动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有力,咚…咚…咚…每一次搏动,都让施苒感到自己的心脏随之共振,产生一种恶心欲呕的悸动。腕间的红丝更是兴奋地颤抖起来,甚至主动散发出微弱的红光,像一只迫不及待的猎犬。
“看来我们的小向导也很喜欢这里。”千面瞥了一眼她的手腕,语气玩味,“收敛好它的情绪,姐姐,在到达之前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就不好了。”
施苒努力压制心头的纷乱和红丝传递来的躁动,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那红丝的意志正在变得越来越强,试图反过来影响她。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似乎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入口,但溶洞的构造绝非自然形成。眼前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向下螺旋延伸的坑洞,洞壁光滑得如同琉璃,呈现出一种被极高温度瞬间熔化后又凝固的怪异形态。坑洞深处,弥漫着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幽绿色雾气,那搏动声正是从雾气最深处传来,每一次搏动,都引得坑洞内的绿雾如同呼吸般明暗闪烁。
坑洞的边缘,散落着无数巨大的、无法辨认种类的惨白骨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