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这个话题里延伸不出,只好说:“谢谢。”
这下轮到周维方不开腔了。
他心心想自己和罗雁确实没有太多的话题,人生的过去和现在无法重合,明明白白不同世界的人。
尤其是站在这座校园里,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也正是在校园里,罗雁想起来:“书你看了吗?”周维方如实:“看了,没怎么看懂。”
“那你拿着我的笔记一起看,会简单点。”“会计学考完了?”
“嗯。”
“那什么时候放假?”
“下下礼拜。”
两个人一问一答,手上没停下来,没一会就把罗雁的车挪出来。周维方带了工具箱,稍微检查之后:“我先把链条锁上,推……骑回店里再说。”
他改口得挺快,罗雁没听出来,但还是担心:“能骑得到吗?”周维方:“可以,就几里地的事。”
他说得信誓旦旦,罗雁也就不疑有他:“好,那你慢点。”注意到他的手蹭黑了:“要洗洗吗?”
周维方:“不用,没肥皂也洗不干净。”
又说:“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忙你的。”
修车罗雁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把笔记本放车筐里:“辛苦了,再见。”她解决完这件事轻松许多,拍打着身上的灰走人。等看不见背影,周维方不再假装鼓捣,半拉半拽把车带回店里。大冬天里,他累出一身汗。
两个徒弟见“收”回来一辆车,自己估价:“师傅,这值三十吗?”周维方没好气:“值三百。”
他坐下来先喘口气,休息完翻出前几天收回来的一辆旧飞鸽。徒弟又搭话:“不是说这车还挺好的,零件先不拆吗?”周维方:“不拆,我修一修。”
徒弟:“修它干嘛?”
不是,怎么什么事都问。
周维方:“有用。”
徒弟:“什么用?”
周维方终于忍无可忍:“干你们的活去。”再亲和那也是师傅,发起火来大家赶紧躲。周维方总算得到片刻清净,稍微拾掇一下把飞鸽骑到罗家去。罗鸿在补觉,被叫醒后茫茫然。
周维方也没跟他废话:“这个车小,你妹骑着正合适。她那个我看了,修得费点功夫,过几天再来拿。”
交代完这句他就走,不知道的以为谁拿刀在后面追。罗鸿都没醒过神,挠挠头也没细想,转身回去接着睡。罗雁不知自己即将有辆“新"车,在图书馆里认真学习。看着看着有人从背后拍她一下。
罗雁回过头,眉眼笑得弯弯,小声说:“劲红。”陈劲红在她对面坐下来:“今天可以一起吃饭了。”哥哥要十一点多才去上班,在外面吃个晚饭肯定来得及。罗雁点点头,继续看书,在差不多的时间起身去吃饭。在外面可以大声说话,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罗雁不免提及:"昨天那个男生还好吗?”陈劲红:“在住院打吊瓶。”
罗雁:“果然。”
什么叫果然?陈劲红问出声。
罗雁把昨天公交车站的事情说给她听。
陈劲红:“那应该是我们班的人没错,昨天下午好几个人去看周修和。”罗雁:“他人缘还挺好。”
陈劲红:“他们住宿生都挺团结的,毕竟是在异乡。”这倒是,出门靠朋友嘛。
罗雁:“我们班的也是,住宿生都同进同出。”一个宿舍里朝夕相处地住着,肯定比走读的同学有感情。陈劲红:“可惜我不符合住宿资格,不然我也想试试。”本地人也能住宿,不过对家庭住址有要求。罗雁:“好像说要盖新宿舍楼,以后所有人都住宿。”政策什么的先不提,陈劲红:“得,又要上劳动课了。”学生们是好劳力,在哪里都是不变的道理。罗雁跟着叹口气,摸摸光滑的手:“我们也算能文能武了。”她动作幅度不大不小,正好露出一节手腕。陈劲红眼尖:“你也编了红绳。”
又给她看自己的:“我还以为只有我迷信。”前阵子不知道哪来的传言,说在夜里十二点亲自编红绳绑在手上可以考高分。
罗雁本来是不信这些的,鬼使神差也做了,不好意思道:“没办法,大家都太厉害了。”
陈劲红:“我们班也是,从早到晚都在读书,我本来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现在一看什么都不是。”
人嘛,有相似之处总会更亲近。
罗雁摸着手腕想:陈劲红应该就是她在大学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