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哥儿,我就不吃了。”
贾敬躺在炕上,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脸色涨红的厉害。
两眼深凹,眼眶黝黑。
嘴里呼出的气,有一股金属的腥味。
贾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望向了远方。
“秦可卿如何?”
贾环看着贾敬,回道:“前些日子太上皇过生日,我进了宫里。
太上皇还念叨了大伯。
给了我一对手串。
我都给可卿了。
可卿现在很好,帮我管着家里公中的钱。
没事就和林姐姐她们打打牌。”
贾敬闻言,又是一声长叹,似乎是把自己的心都一口气吹了出去似的。
他的眼睛望向天花板,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下。
贾敬对着贾环道:“别忘了大伯嘱咐你的话,照顾好她。”
“大伯,你是如何认识可卿的?”
贾敬问道:“忠顺亲王跟你说了么?”
贾环摇了摇头。
“太上皇跟你说了么?”
贾环也摇了摇头。
贾敬道:“那我怎么就告诉你呢?”
贾环道:“大伯,我已是定国公了,来年还要去勃海经略。
结果连自家妻子怎么被大伯所知都不知道。”
贾敬道:“不知道,是好事。
知无涯,生有涯。无知才为天之道。
你虽为国公,可不也看见了这宁国府的下场了么?
说什么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
定国公又如何,郡王又如何,亲王又如何?”
贾环抬了抬眉毛。
贾敬对着贾环道:“还记得我给你说的吗。”
贾环拱手:“谨记大伯教诲。
唯忠其位,不忠其人。
我一直没和太子来往。”
贾敬点了点头:“你听进去就好了。
我就放心了。
我累了,也是时候歇歇了。”
贾敬闭上了眼睛。
贾环唤了几声,贾敬却始终没醒来。
不知道是睡了过去,还是昏了过去。
贾环歪着头,有些无奈的看着贾敬。
贾敬把贾环叫过来,不过是临死前把要说的话跟贾环再重复一遍。
然后就要带着心里的秘密永远离开。
贾环甚至笑了笑。
贾敬也是真聪明,这宁国府失势,不比荣国府,还有贾政、贾母两人微薄的俸禄维持。
宁国府可是什么都没了。
连官职也没有。
贾赦可以指着贾母、贾政接济。
那贾珍、贾蓉,难道也等着贾政接济吗?
俩人想去寻个差事做,又能做什么呢?
皇帝的惩罚如今才彰显出来。
贾珍、贾蓉,靠着祖上的隐蔽,富贵了半辈子。
除了会识字,也实在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可以糊口。
做官?早贬为庶人了,这个岁数,还如何科举?
可以说,这是倒逼着他们去努力过之前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的日子。
宁国府落寞如此,自然也管不上贾敬了。
以往贾敬修道,还能靠着宁国府打点,帮他买丹药等。
如今宁国府没落,他也从“清修”转为“苦修”。
还不如一死了之,来的痛快。
无论是他心里的事情,还是实际的情况,贾敬都走到最好死去的境地。
于是他没有再服贾环的大还丹,而是服下了自己炼制的丹药,躺炕上等死。
贾环也闹不清贾敬给自己叫过来,到底是真心给自己嘱咐两件事。
还是说后悔了不想死,卖惨给自己看。
这边贾敬看样子已经睡得很深了,嘴巴微微张开,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响声。
贾环抽出五两银票,夹在贾敬经书里。
跟着一个【无争失】,把【大还丹】弹进贾敬的嘴巴里。
之后便起身离去。
出门之后,贾环摇了摇头。
贾家子弟众多,以贾敬威望,去守墓,也能得一些祭品,不至于饿死。
不过看皇帝对贾家处罚的意思,未尝没有让贾环帮着接济,靠着旧亲拉拢贾环的意思。
圣心难测。
贾环来到玄真观大门处,有小道给他的马牵来。
贾环心想,贾敬若是真心灰意冷,可以死。
不过别是他刚见完贾敬不久,贾敬便撒手人寰。
这实在不该,哪怕见的是贾珍、贾蓉都也说的过去。
贾环骑马离开。
从贾政到贾敬,都是突然间没落,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不过贾环心里却觉得皇帝给贾家结果并不重。
不过是从过往的“中等人家”变为了“寒门”而已。
和真正的那些寻常百姓家,其实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毕竟寻常百姓家里可没有在户部担任郎中的爹。
贾环如此想着,骑马往定国府走。
他路过宁荣街街口时,顺着往里望了一眼。
只见一个老婆子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