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连忙道:“姨妈想住几天都行,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姨妈之不易,有目共睹。
薛家之事,又岂能全责于姨妈一人?”
薛姨妈起身,她的眼神很是清亮,极释然:“定国公海量,能容罪身在府上。
只愿为一粗使嬷嬷,服侍定国公。”
贾环对一旁丫鬟道:“拉着姨妈去东院,找两位太太去。”
丫鬟应下:“是。”
跟着丫鬟对姨妈道:“老太太,这边请。”
贾环之言,薛姨妈不敢违,这才离开。
且说神都的四位郡王,两位被抄家,两位被削成美号爵。
四王八公,六位抄家,两位夺爵。
一时间,神都大震。
众人虽然对这事早有预料,但是却没想到这事办的这么利索。
而且就在万寿节当天办。
更令众人感到的惊讶的是,宫里的太上皇一直没有动作。
皇帝都如此对待太上皇一派的往日旧臣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太上皇崩了?
皇帝秘不发丧?
严府内,严庆焦急的在院里踱步。
严阁老悠闲的坐在摇椅上,吩咐着仆人把他的藏书拿出来晒晒。
严阁老喜欢晒书,他喜欢闻旧书被太阳晒时候的味道。
严阁老身前还披着厚绒大袄,让他不被秋风吹到。
他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像是第一次玩摇椅的小孩。
一边晃,一边对着身旁的管家道:“放风口处晒,离我近一点。”
“这,老爷,风口是什么?”
严庆停下脚步,骂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亏你还在院里干了这么长时间!
风吹过来的方向就叫风口!”
管家本来就紧张,被严庆这么一骂,更有些手足无措,赶紧把书搬到严阁老身边了事。
严阁老晃晃悠悠,对管家道:“你让书页被风一吹向我这翻。”
“明白了。”
严阁老微微的笑了笑。
翰林院内,陈诩、于既白二人已经任职。
严庆自然也是急着去任职。
他目前的职位是工部郎中,还有东宫的太子侍读。
说是郎中,其实也不用他做什么事,上有侍郎,下有员外郎,再加上还是杨阁老的儿子。
他没事去工地走走人家都说他勤奋。
但严庆却不像贾政一般混日子。
严庆晃来晃去的焦急踱步,一边走,一边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严阁老对他道:“别走了,我眼晕。”
严庆听严阁老的话,坐在严阁老身边,焦急道:“之前白给陆孚送礼了。
这种时候派人去问,连个信儿都没有。”
“锦衣卫为陛下办事,和你送不送礼有什么关系。”
“哎呀,爹!这都什么时候了!
您老就没想过,那陆孚既然能一天之内查抄四王八公,难道就不能一天之内查抄咱家吗?”严阁老看着严庆暗笑,心想严庆倒也知道严家不干净,有被查抄的地方。
于是打趣道:“咱家若是行得正,哪里怕被查抄?
你看看户部的贾大人,人家怎么就不着急?”
严庆听闻严阁老一番话,气笑了。
严阁老自己做了什么事,严阁老自己心里清楚。
严庆却还是硬着头皮道:“爹,那都是不得已啊。
你就说那两淮盐政,咱们要是不收,鄢景卿肯定就自己没下了。
咱们收了,他才愿意尽心尽力收盐,这才好把盐给太上皇和陛下交上去。
咱家留什么了?
连一班戏子也不让听了?”
严庆的话很明白了,如果不贪,底下的人就不会觉得严家是自己人。
底下的人如果觉得严家不是自己人,做事就会不尽力。
如果底下的人不尽力,那么严家这个清流魁首,也就不用再做了。
“而且万寿节爹还给太上皇送了那么多礼,我看呐,就该一分也不送。”
严阁老摆了摆手,对着严庆道:“庆儿。”
“爹。”
“你去给太上皇再送一份大礼。就说知道太上皇喜欢听戏,得了一班戏子,路上出事,没赶上万寿节。这时候给补上,一并送上歉礼。”
严庆站了起来:“爹!”
严阁老继续道:“你再写一封折子。
就说定国公长谋远虑,英识果断。此时国库充盈,或可按定国公之策,尝试环勃海经营。
北料南粮,一并海运。
让定国公去登州,任勃海经略,兼任奉乾节度使。
凡勃海沿岸并南北航线,悉听其令。”
严庆道:“爹,你这不是给咱家往火坑里推吗?
那贾环和林如海都是一伙的。
没有他们,鄢景卿如何去的边防?”
“庆儿,陛下的臣子里没有伙朋,都不过是为陛下尽职尽忠。
我们也一样。为陛下尽忠。
去吧。”
严庆见严阁老心意已决,他知道自己的爹不会无端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