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闹鬼(1 / 6)

第30章半夜闹鬼

秋绪提出的这个设想,正正好戳进知府夫妇的心窝子里,当即喜上眉梢。可想而知,他们对临阳那些关系户的隐忍已经积压许久。若在太平年月,那些人守着地盘各安其事倒也罢了,偏生在水患汹涌的关头,还要摆出那副非锦衣玉食不可的作态,真是让人如鲠在喉。此刻见太子与太子妃愿意出手整肃,知府夫妇眼眸一亮,当下便欣然领命,直扑石家,去打通这一关键关节。

秋绪他们并未等待太久,用过午膳,才搁下筷子,都没来得及被书房里烧着的银丝碳熏得升起倦意,胡知府的消息便已折返传来。不消片刻,太子夫妇便离开酒楼,从厨后小门悄咪咪溜出来,偷偷摸摸地上了一辆蒙着暗色帷布的朴素马车。

这马车比他们来时所用还要不如,甚至带着点油烟气,好歹还有个小案,放着个小木盒子,兰心往里头添了点蜜饯零食。如此刻意的潦草排场,非常必要,毕竞私会豪绅这等秘事,漏出去半点风声都是祸端,储君下榻的“福顺酒楼"正是临阳最亮眼的牌匾之一,真不知多少眼睛盯着呢。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石家藏于深山幽谷间的一间别院,平日里只用作度假,并不常来。

马车曲折穿行,待四周人迹渐稀的时候,秋绪才终于掀起粗布车帘的一角,好奇地往外看去,背后城池楼影如退潮般远去,隐入朦胧阴天灰色的雾霭中而前方却是平缓山路,郁郁葱葱之间,有一座殿阁如同沉默的巨人蛰伏高处。

秋绪眯起眼,仔细打量那座巍峨的建筑。

粗粝的青黑石墙高耸而立,爬满爬山虎与青苔,屋顶飞檐似大鹏展翅,很有气势,马车每近一分,那山峦般沉厚的威压便迫近一点。看建制像是寺院庙宇,四下却不见任何香客,一片寂静,看来香火并不旺。于是她唤来阿山:“你前去一探究竞,瞧瞧那殿阁是何来路。”阿山领命翻身上鞍,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发射出去,不一会儿便绕着建筑飞驰一周,急急奔回,下马抱拳向秋绪道:“禀殿下,那是一座荒废道观,名为归云观。观墙院门以及里面的殿宇尚且完整,想来废弃的时日并不太久。”

他回忆道,“正殿大门虚掩,奴瞧了瞧,里头的神像虽然蒙着薄灰,但依然庄严肃穆,那些香案蒲团都排列齐整,挺干净的,简直像昨日还有人清扫过一样。”

阿山话音未落,秋绪便亮着眼睛拍拍窗沿,欣喜道:“改道改道,即刻往归云观去!”

顾玉初听罢,眼底掠过一丝兴味,只颔首为应,随她心心意调转车头。说来正巧,这归云观正落于临阳中心、西郊与水患河堤三路交汇的地方,距离何处都是一样的时间路程。

待马车停稳,秋绪手扶着玄甲卫统领的臂弯跳下来,抬眸便见庙门昂然矗立,竞用整块青石作为门壁。

门上花纹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出当年工艺精湛,只因长久无人打扫,看上去灰蒙蒙的,反倒显得沧桑沉寂。秋绪在阶前停步,不忙入内,而是铜环,队内扬声道:“冒昧叨扰,今借贵方清净地一观。”

旁边的阿山颇觉奇怪,挠挠头道:“殿下为何拘礼?这分明是座空观,里面没有人。”

秋绪瞥他,高深莫测地说:“礼在人心。”这副模样很有天机不可泄露的意思了。

阿山恍觉失言,赶忙整衣敛容,朝着大门深深鞠躬行礼,嘴里念叨着:“方才莽撞失敬!天高地阔神仙在上,莫要怪罪,莫要怪罪!”秋绪这才提裙迈过归云观的门槛,只一眼,便喜欢上眼前这方静谧的天地。寻常那些荒废的屋子,免不了有股潮湿霉烂的气味,更别说古刹弃观,幽森处总似潜藏着窥探的眼。

可眼前这座归云观,连断瓦残垣都像是裹在澄澈的琥珀中,静静浮荡着枯林覆雪般的清冷,与炉灰余温似的宁和。

顾玉初不跟他们似的讲究,懒得拘礼,负手信步随入,目光闲云般飘过残垣断壁。

这会儿秋绪都已经在前院跑一圈了,激动地凑到他跟前攥住他袖子,扯得直摇晃:

“殿下,这是天赐宝地!我要设医棚和开粮栈,还有比归云观更精妙的地方吗?”

二人踱步其间,细细打量。

这归云观是一座三进台殿,呈天然递进式的分区结构。大门外是青石板广庭,可容百马驰骋,踏入门内,前院宽敞开阔,疏朗大气,再过仪门进天井,中庭正殿高阔轩昂,后殿又隔出清幽小院。秋绪手指着前方:“前庭完全无遮挡,可以布置粮摊和搭粥棚。”“主殿后殿可以作问诊之处,中庭联通处放医帐,正好将男女患者分开。”见她兴致勃勃地规划,顾玉初也起了点兴趣,踏着碎石板砖进殿囫囵扫视,衣袖沾了细细的蜘蛛网也没注意。

天光从漏顶倾泻,照亮他侧脸的轮廓,而后他俯身,抓起一把泥灰搓捻:“此处主梁能撑千斤,稍作修整,可以充当药库。”秋绪满意地连连点头:“后面的配殿很隐蔽,便用作隔离室吧!”天赐宝地,这话倒不假。

道观择址向来是风水福地,外头都已经水患滔天,归云观内的石阶到现在都不沾半片浮萍,观内布局也颇为考究,围合感十足,既能便于管控人流,也能让病患内心安定。

更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