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招入霸府中听用。
司马懿虽乃司州人,然河内郡在地理上却位于黄河以北,司马懿也算半个河北人。
再加上司马氏一族为刘备所灭,司马懿与刘楚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其对曹魏的忠诚丝毫不用怀疑。
考虑到种种,曹操遂是重用司马懿,俨然有引为谋主的迹象。
当此楚军入侵的关键时刻,司马懿却不作表态,这自然令他心中不满。
“回禀陛下,臣其实是在想,以我军现下兵力恢复的情况,只要固守不出,坚壁清野,挡住楚寇来犯当不在话下。”
司马懿终于开口,却话锋一转:
“然臣以为此战的关键,首要在于判断出楚军的进攻方向,到底是想攻我关中,还是想犯我河北。”
“伪楚若攻关中,则其主攻方向,必为潼关及河东,若其欲攻河北,则臣以为其主攻之处,必为黎阳。”
“我们需要做出准确预判,方能集中我主力,抗击楚寇。”
曹操微微点头,深以为然,遂又问道:
“那依仲达之见,大耳贼欲攻关中,还是欲攻河北?”
“这个嘛,臣尚不敢确定…”
司马懿指明了方向,却并未有定论。
曹丕见状,忽然想起昨夜与司马懿密谈,张口就要进言。
司马懿却急是微微摇头,暗使眼色。
曹丕语到嘴边,只好又咽了回去。
“父王,儿臣以为,刘备必攻我关中!”
曹冲却抢先一步开口,语气笃定。
曹操眼眸微动,拂了拂手,示意他说下去。
“楚军入侵之前,必会广派细作,斥探我军虚实。”
“儿臣仔细翻看过近来两地镇军上报,关中方面抓获的楚军细作,约是河北一线两到三倍。”
“这就表明,伪楚安插在关中的细作,远多于河北,由此可推测刘备攻我关中的可能性极大。”
顿了一顿,曹冲接着又道:
“除此之外,儿臣还仔细翻看过我细作近来上报,楚军虽然在同时向洛阳,濮阳,白马一线调运粮草,然则去往洛阳方面的粮船粮车,要远多于濮阳白马等地。”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由此也可推算出,楚军主力进攻方向必是关中。”
崔琰等众臣,听得曹冲一番分析,纷纷点称认同。
曹操的目光,也紧盯在了关中,盯在了潼关所在。
“所以根据种种情报,儿臣推算,刘备多半会故伎重施。”
“楚军会在白马,濮阳,高唐一线集结,佯装要攻我河北,实则凭借此水军优势,借着黄河水道之便,将兵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溯河西进运往洛阳。”
“尔后大军西出函谷关,直扑我潼关而去!”
“我军若将重兵屯于黄河北岸,疏于了潼关河东一线防御,则必会重蹈当初洛阳失陷之覆辙!”
曹操倒吸一口凉气,猛的打了个寒战。
接着拄起拐杖,疾步下阶,来到了壁上所悬的那巨幅地图上。
河南地失守的惨痛回忆,不禁浮现心头。
当初那一战,程昱就是误判了楚军主攻方向,致使他将重兵屯集在了苍亭一线。
结果呢,人家萧和利用水军之便,大军直接开过苍亭,千里奔袭了孟津,一声拿下洛阳!
“仓舒言之有理,伪楚有水军之便,借着黄河水道往来如风,不出四日大军就能从濮阳运往潼关!”
“萧和那妖人素来诡诈多端,这故伎重施,确实是他的风格!”
曹操咬牙切齿,手中拐杖往地图上潼关一点:
“不错,孤料大耳贼进攻方向,必为潼关!”
于是他当即下诏,命大将军夏侯惇,率三万关中军团,随时准备进驻潼关。
又令徐晃率两万兵马入河东郡,增防大阳,茅津等黄河北岸渡头,防范楚军北渡黄河杀入河东,自蒲坂津杀入关中。
同时令骠骑将军曹仁,率三万兵马,先一步进驻黎阳。
曹操则自率近九万主力,于邺城随时待命,楚军但大举集结,当即南下黎阳与曹仁会合。
一旦发现楚军故伎重施,则曹操迅速率主力向西,经由河内过箕关入河东,进而增防关中。
军议结束,众臣领命,皆告退而去。
半个时辰后,司马懿已出现在了曹丕府上。
“仲达,昨夜你我会面,你可是亲口判断,大耳贼极大可能要攻我关中。”
“既是如此,适才军议你为何却又谎称尚未敢断定,不向父王进言?”
“你不向父王进言便罢,却为何还暗示我也不要进言,反倒被仓舒抢先一步进言,抢去了功劳?”
曹丕屁股还没坐稳,便是一脸困惑的抱怨起来。
司马懿给曹丕添了杯茶,叹道:
“二公子,你也说了,我只是判断大耳贼有极大可能攻我关中,我可并没有笃定。”
“毕竟萧和那个妖人,用兵神鬼难测,谁敢保证就一定能揣测出那妖人的意图?”
“倘若你我贸然进言,却步了程仲德的后尘,岂非得不偿失?”
曹丕身形一震,满脸的质疑霎时间烟销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