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死去的人,都是谁家春闺里盼望的人啊。
冯幼萤很喜欢这句诗,尽管是形容战争残酷,与眼下情形很不搭,可她就是用来描述自己的心情了。
要知道每个死去的人,身后都是一个大家庭啊。
他或许有年迈的父母,有温柔娇媚的妻子,还有可爱的孩子……
“陛下,没有什么比生命最珍贵了。”
不,朕或者你,都比他们的生命珍贵。
萧仰想反驳她,可她的善良、慈悲,他理解也尊重。
只他也需要申明:“窈窈,这是他们的职责。从他们选择当兵的那一刻起,就该做好死亡的准备。朕也不想他们死,可那是他们的命运。”
他不能妇人之仁。
如若他妇人之仁,只会死更多人。
冯幼萤渐渐冷静下来:“妾明白的。”
无论是什么世界,人从生下来,就不是平等的。
萧仰点了下头:“巡城司的表现朕很满意,段兴川领导有方,他来了也好,朕要再赏的。”
他说完,起身走出去,并没有让段兴川进来的意思。
冯幼萤看得心焦,只能招手叫来哀兰,示意她去打听君臣二人说了什么。
等待期间,她指了地面上的红色风车,刚刚萧仰经过时,一脚踩上去,像是故意的。
红桃捡起来,吹吹上面的尘土,递给了她。
冯幼萤拆开来,正反面看了又看,就是普通红纸,什么字也没有。
她很失望,目光落到轮椅上,看了一会,让红桃推过来。
“王妃是要坐轮椅吗?”
红桃小声询问。
冯幼萤没回她,伸手扯过红色狐狸毛毯,又摸又揉,又里外看了又看,终于,在里面摸到了一方帕子,拿出来一看,上面绣着一对鸳鸯,还有两行细小的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什么鬼?
她很嫌弃地全丢回轮椅上,谢不筹这是搞什么?不,不对,那手帕绝不是谢不筹的东西。
或许是哪个佳人送给他的?
他应该是不知情,就转送了过来。
反正还是很嫌弃。
他怎么能拿别人的东西送她?
“王妃,怎么了?”
红桃很不解她的举动。
冯幼萤冷静下来,觉得那手帕还是要处理下的,不然被萧仰看到了,必定要惹乱子。
“没什么,你把那手帕给我。”
“是。”
红桃拿了帕子递给她。
偏在这时,萧仰进来了,一眼就扫到了红桃手里的帕子。
冯幼萤吓得心脏都跳出来了,忙抢过来,佯装淡定,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萧仰倒没想那么多,只当是她的帕子,多看一眼,绣活还挺精致,就动了心:“给朕瞧瞧。”
冯幼萤哪里敢给他瞧?
她慌得想哭,面上则挤出点笑:“陛下,手帕这般私密之物,不合适的。”
萧仰不以为然地笑笑:“朕与你,无需担心这些,再者,谁敢说不合适?”
他这话就很不合适,也是很出格的,几乎是不避着人了。
红桃面色惊惧了一下,立刻低下头,默默退下了。
萧仰见了,点评一句:“你的人,倒还不算笨。”
冯幼萤觉得他才笨,还很没眼光,这时候怎么就瞧上一手帕了?
尽管她猜出他想要手帕,是因为她的缘故,可那也很笨。
“陛下,这手帕我用过了,确实不合适,改天我绣个新的给陛下,如何?”
她艰难寻着理由。
萧仰看着她的百般推诿,脸色很不好,言语也强势起来:“窈窈,你难道不知你越不想给,朕越想得到?”
冯幼萤:“……”
瞧瞧他的出息!
为了一方手帕,还威胁上了!
她气呼呼把手帕扔给他了:“陛下喜欢,是我的荣幸。”
随他去吧。
这手帕本是有主之物,若是被原主或者熟识的人看到了,产生了误会,闹出了尴尬,那也是他尴尬。
萧仰不知这些,接了手帕,欣赏一番,尤其是那两行诗,深得他意。
他确实喜欢,算是爱屋及乌,就把手帕收进了袖子里。
“那段兴川,朕替你问过了,死者十六人,伤者二十七人,都妥善安置了。按着大敬律法,立功而死者,赏银三百,相应职位,福荫三代。”
这待遇确实是不错的。
可冯幼萤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那他们有没有家里特别困难的?或者有别的需求?比如,家里有病人?陛下,有时候不是给钱就能解决的。”
萧仰听明白了她的顾虑:“你倒是细心。”
冯幼萤很认真地说:“陛下,我只是将心比心。”
“将心比心?”
萧仰被这四个字打动了,半晌,点了头:“你收拾下。朕让你见他。”
冯幼萤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又惊又喜:“谢陛下。”
她道了谢,看萧仰出去,没一会,红桃、哀兰进来,为她穿衣、梳头发。
她看到哀兰,想起之前对她的吩咐,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