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场战役留下的,此刻却像极了霍青桐的嫁衣。
他忽然想起昨夜她倚在自己怀中,说要去江南看三月烟雨时,眼波流转的模样,喉头顿时泛起铁锈味。“皇上!”沈清如的声音带着喘息追来,软剑银铃在身后叮当作响。
她望着石飞扬失魂落魄的背影,想起一年来无数次见他为霍青桐分神的模样,忍不住轻声道:“霍姑娘留下话,说……说北疆有异动,她要赶去坐镇。”
石飞扬猛地转身,眼中血丝密布:“她明知朕要退位!明知……”话音戛然而止,他想起霍青桐昨夜抚摸他眉间细纹时,眼底藏着的忧虑。
原来她早已料到,那个曾在泰山之巅许下浪迹天涯的誓言的人,终究无法抛下万里江山。
卫年华握紧离别钩,破天荒开口:“霍姑娘临走前,在关隘处布下十二重‘天狼阵’。她说……”他顿了顿,望着天边残云,“她说皇上若执意追去,她便以死谢罪。”
石飞扬踉跄后退,撞在冰凉的旗杆上。十二重“天狼阵”是回部不传之秘,需以主帅心血为引。
她竟算到自己会追,竟用这种决绝的方式逼他回头。
明玉功在体内暴走,他周身泛起透明玉色:“传令下去,”他的声音冷得像天山万年玄冰,“陈风即刻赶赴北疆,协助霍……协助霍统领守关。”转身时,龙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蟠龙玉佩在晨光中暗哑无光,“朕……要见颙琰。即日班师回朝!”
……
三个月后,紫禁城养心殿。石飞扬望着跪在阶下的皇儿,案头放着北疆加急军报。霍青桐的字迹力透纸背:“叛军残部异动,臣已率部迎战。”
他指尖摩挲着密报边缘,想起霍青桐挥毫时,腕间银镯轻响的模样。
“皇阿玛,可是身体不适?”颙琰的声音带着关切。石飞扬轻笑出声,笑声里满是自嘲:“你看这御案上的奏折,堆得比天山的雪还厚。”
他忽然握紧蟠龙玉佩,寒声道:“去告诉军机处,彻查和珅。”帐外传来惊雷,暴雨倾盆而下。
石飞扬立在窗前,看雨幕模糊了紫禁城的飞檐。一年前的今天,他与霍青桐在天山脚下纵马驰骋,她的笑声混着马蹄声,惊起满山寒鸦。如今雨打芭蕉,却再无人为他添衣煮茶。
深夜,他独自来到御园。梅树在雨中摇曳,恍惚间竟化作霍青桐火红的裙摆。明玉功不受控制地运转,园中池水瞬间结冰,冰面映出他苍白如纸的脸。
他弯腰拾起一片落梅,放在鼻尖轻嗅,却只闻到满手铁锈味——那是思念蚀骨的味道。北疆战报不断传来,霍青桐的名字一次次出现在捷报上。
石飞扬对着地图上北疆的位置,用朱砂重重画圈,仿佛这样就能离她近一些。每当夜深人静,他便取出那枚狼头银饰,放在掌心摩挲,直到明玉功凝成的寒气将手指冻得失去知觉。
春去秋来,紫禁城换了新桃符。石飞扬批阅奏折时,总会不自觉地在某个字上停顿——那是霍青桐常写的字。他开始收集天下名茶,却再找不到能煮出马奶酒香的人。
沈清如看着日渐消瘦的帝王,偷偷将霍青桐留下的羊皮地图放在他案头,却见石飞扬对着地图落泪,泪水晕开了那些细密的标记。
一年后的雪夜,石飞扬收到北疆密函。霍青桐的字迹依旧凌厉:“叛军残余已经彻底歼灭,臣将驻守关隘十载。”他握着密函,在暖阁中枯坐整夜。
明玉功凝成的冰爬满窗棂,恍惚间,他又看见霍青桐在泰山之巅对他微笑,说要陪他看遍万里河山。晨光刺破云层时,石飞扬将密函收入紫檀木匣,压在最底层。
他整理好龙袍,对着铜镜戴上皇冠,明玉功流转间,帝王威仪重新笼罩全身。
“摆驾乾清宫。”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割裂回忆。宫墙外,雪落无声,掩盖了所有未说出口的情话。
经历两年的情伤疗治,石飞扬决定五下江南,在一帮老麾下猛将以及新任御林军统领、皇子瑞云的陪同下,乔装乘船南下。不日,到达扬州。
暮春的扬州城笼罩在烟雨朦胧之中,二十四桥的玉笛声里却暗藏杀机。
石飞扬身着玄色劲装,腰间蟠龙玉佩泛着暗红幽光,望着粘杆处密报上“盐引亏空三百万两”的字样,明玉功在掌心凝成冰晶,将案几上的茶盏瞬间冻裂。
“卫卿,”他抬眼望向持钩而立的上书房大臣,“两淮盐帮盘根错节,此番怕是场硬仗。”卫年华的离别钩轻叩靴面,钩身龙纹吞吐青光:“老臣愿为皇上扫清前路。”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暗器破空声。沈清如的软剑银铃率先出鞘,一招“沧浪迭浪”使出!银剑化作漫天雪练,将三支透骨钉绞成齑粉。
瑞云握紧阿鼻道三刀,十七岁少年的蟒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皇阿玛,有敌袭!”
话音刚落,屋顶瓦片轰然炸裂,数十名黑衣刺客如蝙蝠般扑落,手中雁翎刀泛着幽蓝毒光。
陈风摇着乌金大扇越众而出,扇面北斗七星图流转着神秘青光。
他施展“天罡点穴法”!扇骨点向刺客膻中穴,那些魁梧汉子顿时僵在当场,嘴角溢出黑血。然而更多刺客从四面八方涌来,盐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