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小宝便被队主董虎颇为不悦地瞪了一眼,理亏之下,也只得讪笑一阵。
想来也是,大小是个义从火长、小家家主,就这么舍下手下人等单独去寻些可用灵物、还误了议事时辰,这等行径的确不怎么体面,难跟上司说些硬话。
这时候军帐里头也已聚齐了本队修士,大多都是尤小宝在寒鸦山的邻居。
平常时候各家便就常有以保甲为单位进行军阵操练、自有默契,是以上阵时候才能不惧寻常筑基门户。
只是帐中好些蒲团上头,也都未有人坐,令得尤小宝稍有感伤。不过他也算是久经军阵之人,只是片刻便就将心情平复过来。
毕竟现下局势还未明朗、一场恶战未打,还远未到能够奢侈到分出精力来伤春悲秋的时候。
待得尤小宝落座好了,位于上首的董虎方才轻咳一声,开口言道:“适才营中军正已做完记功之事,一应赏额营中仓使也已按制按量拨付下来,就在外头由荒牛载的万石大车上头。战阵时候,都有灰精隼收录影像、汇于兽师录于玉简之中,不会错漏,尽可放心。”
这事情便是董虎不说,帐中诸修确也知晓。毕竟勿论他们是不是全凭自愿方才入得阵中,重明宗言出必行这一点儿确是无可指摘。
不消怕自己战功遭别人贪墨、只要用命便可得些富贵、前程本是理所应当之事,但对于寻常散修和小家小户而言却是足称奢侈。
是以饶是明晓得重明宗定不会漏了自己战功,但听得董虎专又言过之后,帐中诸修面色却又兴奋不少。
董虎见得自己目的达成,脸上神色也变得轻松些许,语气亦跟着稍稍转好:“佰将刚刚才去副将帐中议事回来,是言我们癸队此役表现上佳,是以此番过后,我们便可安生歇养些时候。
清剿其他练气门派、剪除玄公门羽翼的事情便要其他几队去做。或要到月余过后,我们癸队才会汇合大队再次出征。
这段时间可自行安排,但是出营需得报备才能成行,”董虎言到此处,又似有似无地扫了一眼尤小宝,后者索性埋下了脑袋,不看他目光。
董虎即就又冷哼一声,继而又开口言道:“随营商队那里有些修行资粮,都是平价相售,若是诸位有需要的,还是要尽快去。”
“队主,那随营商队里头有娘们儿么?!”
帐中好事的人所言甫一出口,便就引来了一阵哄笑与几声微不可查的娇斥。董虎似是都对这等场景习以为常了,面上并不见窘迫之色,只是又沉声道:
“上宗自有体面,哪能做这等事情?!”
董虎变了脸色的一通厉喝,却是令得帐中笑声瞬时稀疏了不少。不过又才是几息过后,他便复又开口:“出营过后,尺度自掌,兹要莫让军正把你脑袋提着来找乃公问罪便好!”
董虎言过之后,便就一挥手,开了军帐灵禁,即就意味着帐中诸修进退自如了。
众修未有一哄而散,而是有些诡异地安静下来,似是刚刚才发生的哄笑一幕从未发生一般。
尤小宝晓得这是大半人在为近期不消再上战阵搏命而觉庆喜、小半人在为亲友死伤而感伤非常、还有那么个把人正为无法再上建功、赚取灵物,怏怏不乐。
不过便是晓得了这些,尤小宝却不晓得自己是个什么心境,庆喜有之、感伤有之、不乐亦有之,当真复杂非常。
见得上司董虎出了军帐、待得董虎亲族引着帐中众修将外间灵物一一分配完后,尤小宝又敷衍了一阵火中人等的攀谈,便就寻着随军商队而去。
木字营的随营商队规模不大,只有四五人常驻。管事的是个白脸无须的俊俏修士,面嫩得很,却无有人敢轻视半分。
需知道,这位可是重明宗康大掌门仅有的一个外甥,便算统领全营的段、康二位真修,亦需得礼遇十分。
尤小宝赶到随营商队的时候,眼前却未如其之前所想的那般繁忙。
本来兀自饮茶的何昶见了他来,略微扫了一眼,端详一阵过后,似是才想到了什么,于是弃了身边香茗,缓步过来:“可是尤小宝尤道友当面?!”
“在下凤林山尤小宝,见过上宗高修。”
“道友言重,区区练气,何谈高修?!”何昶笑起来当真好看,连现下满脑子都是修行灵物的尤小宝都稍稍愣了一瞬,只是他旋即又反应过来,开口言道:“在下前来,是为了买些合用丹药。”
说完他摸出来一枚灵光黯淡的符牌,这是上司董虎临出寒鸦山之前赠予他的。凭借此符牌,可以在随营商队里头购置灵物时候得些相应折扣,算是件颇为难得的物什。
便连董虎也是因了与两位长老沾亲带故这层身份方才得了几枚,若是认真说来,这等物什都不会发给义从军中,当是青玦、赤璋二卫修士的专属才对。
何昶倒无有什么意外神色,只是将尤小宝手中符牌推了回去,开腔言道:“这次便就算了,袁师兄此前与我打过招呼,道友尽选便是,总会便宜。”
“这多谢高修!”尤小宝倒也未想过自己与袁长生并肩作战这份人情居然能用到今天。
不过他自也晓得分寸,未有上杆子与何昶攀谈什么,只将自己所需灵物一一列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