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感。
诸弟子听得磬声入耳,方才手捧经卷,长声吟诵。
“无有相生、难易相成”
“份与物忘、同乎浑涅”
“份与物忘、同乎浑涅”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经课这一门课业,在许多小门小户中并不常见。但重明宗当年便算只剩下来三个人了,也未有停了这项课业,坚持到现在,却也能见得一些成果。
至少弟子们的心性在同侪之中绝难算得上差,
便连向来难说好听话的费南応闻听过此事之后都说,只看康大宝将这一件事做得好了,后者便能算得上云角州内少有的明白人。
康大掌门许久未听得稚子诵经之声,此时也觉被一股清气浸入灵台。只瞬间,他只觉空明净性,先前因混元葫芦生变而燃起的那股烦躁之气都已消散许多。
过了半个时辰,随着野瑶玲敲响最后一记大磬磬声消逝,经堂内的诵经声方才停止。接下来便是答疑之时,诸弟子修为尚浅、见识也低,有些发问殊为幼稚、甚至足称可笑。但康昌懿却是未有半点含糊,一一解答。
康大宝在旁看得微微颔首,须知道这些弟子们所言虽是粗浅,但却是冗杂繁琐非常,其中有些问题,便连他们自己都难言述得清。
但康昌懿却可将其抽丝剥茧、掰开讲清,足见其底蕴之深,却非寻常同门能比。
可见他性子虽孤傲,但本性尚可称得“纯良”二字。
“这一点他倒是类其父。”康大掌门心头微微赞道,但见一旁的野瑶玲目中也对康昌懿露出赞赏之色,更觉畅快。
正当他放心要走之时,却意外看见一个不自藻饰的身影也来到了此处。
“裴师弟,你出关了?”康大宝语气惊疑,依着他所想,裴奕此时,应还在为灵气化液做着准备才是。
裴奕同感意外,旋即露出笑来,他先不答话,反出声问道:“掌门师兄也在?怎么在自家经堂外头,还在遮掩身形?”
“哈,”康大掌门打个哈哈、未有作答。
裴奕也不追问,又开腔道:
“师弟忝为宗门传功长老,却是长年闭关,久未视事。是以师弟这次筑基之前最后出来一趟,想着先将师兄托付做得好了,再做闭关打算。师弟先前观掌门师兄眉宇间似有愁色,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倒是有一桩,却不好与师弟讲、也不好与任一人讲。”康大宝倒也干脆,直言说道。
裴奕却是毫不意外,修行人修行到如此境地,又有几个人心头未藏有什么所谓秘密的,这再正常不过。
其实大部分修士眼中的所谓“秘密”、“机缘”,在诸多高修看来,也不过是泯然于众之物,唯有他们将其当做宝物。
裴奕未有去猜是不是康大掌门身上才经历过所谓奇缘,只是细声言道:“那便回师兄小院,咱们手谈一局,说说闲话,也好令得师兄稍感快慰。”
“哦?”康大掌门面上意外之色更浓,自家人晓得自家事,裴奕有多懊恼与自己对弈他可是清楚得很,今日怎么转性了?
“师兄不下了?”
“下,这怎么能不下?!”康大宝当即答应下来,生怕裴奕赖账似的,拉起后者的手腕便就行到了掌门小院之中。
但只是过了盏茶工夫,康大掌门的脸色便就又垮了下来。“这裴师弟,今日怎不让我棋了?!”
奈何康大宝是个要脸面的人,自不可能好意思将这话问出口来,便只得硬着头皮落下一子。裴奕则是看也不看,随手掷下一子,便就令得康大掌门又是愁容满面。
“师兄还记得自何师伯身殁过后,重明宗是什么模样吗?”裴奕随口问道,对坐的康大掌门注意力还放在棋盘之上,只是低声应道:“萧条至极、门庭冷清,自是忘不得的。”
裴奕又问:“那现在重明宗又是什么模样呢?”
康大宝显是未想到裴奕突然会谈起这件事,犹疑了好一阵,方才缓声言道:“或可称稍有起色、初具规模?”
裴奕笑出了声,摇头说道:“师兄还是太过自谦,且听师弟说一说吧?”康大掌门不明所以,放下棋子,颔首同意。
“师兄晓不晓得重明宗而今有多少门人?!”
“不算青菡院,或有二三百人吧。”
“师弟今日出关过后特去验了名册、认真算过,现报予掌门师兄听。而今咱们重明宗足有三百一十一人,其中筑基三人、后期修士二十五人。
更难得的是,这二十五人中,几乎未有人超过七十岁。放在寻常筑基人家,这都可称作筑基种子了,但在我们重明宗,都未必能评得上真传弟子。”
康大掌门跟着点了点头,这数字倒是未出他的预料。事实上,若不是重明宗近几年又严卡入门标准,这数字说不得还能翻上一番。
不是不想收了,而是不收束脩、年俸足发的弟子可真不是那般好养的。
而今重明宗从唐固县那处灵石矿脉分得的灵石其中大部,都要填到培育弟子这上头来。若不是康大掌门持家有道,重明宗善功体系也已日趋完善,说不得早就需得举债度日了。
不过,只要再过个二三十年,等到下一代人开始崭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