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听他倏地出声喝道:“噤声!”
贺元禀与明喆被他这突然的厉斥喝得一愣,却见段安乐朝着裴确正色言道:“裴师弟,自你从裴师叔院内出来过后,这一路上还遇见了多少同门?”
“师兄这是怎么了?”裴确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是桩好事,段安乐怎的还紧张起来了?
“除了见到了带着灵锄要去铲草的莫师弟,倒也没再见过别人了。他急着帮康师弟去做事,师弟倒没来得及与他讲这桩喜事。”
裴确见着段安乐的面色尤不转好,开口又问:“这不是好事么,师兄你.”
段安乐看着裴确拿在手中的那枚丹药,面上变幻不停,最后才又沉声说道:
“好了,贺师弟、明师弟,此事再不能与他人再讲了,需得到此为止!裴师弟,你与我再去拜见裴师叔。”
裴确被段安乐一把拉走,只有贺元禀与明喆这两个亲师兄弟留在原坐,二人莫名被斥了一顿,颇有点不知所措之感,一时无言,只看着茶炉茶盏发呆。
————
段安乐与裴确到来之际,裴奕正与袁长生一道打扫着丹房。这丹渣炉尘不是寻常灰烬,非是一张清风符便能祛尽的东西。
法器灵水齐上、道咒法力尽上,都还要耗费好大辛苦、好多时间才能打扫干净。
眼见出门在即,野瑶玲也告假回了趟横山,这活只袁长生做要好久才能做得完,裴奕心疼徒弟,便一道帮起了忙来。见得段安乐满脸急色,裴奕都不消开口去问,只看一眼前者身侧的裴确,便晓得段安乐是为何事。
但他却也只是轻轻一抬眼皮,只将手中笤帚掷到段安乐手中,轻声言道:“遇事当有静气,先将这丹室打扫完了再说。”
袁长生已有些时日未见过段安乐了,他自拜入裴奕门下,不是闷头苦修便是闷头烧火,少有与师兄弟们齐聚玩耍的空闲。
段安乐挑得些担子了过后,又一直在外奔波,回宗的时候算不得多,遂二人相见的时候却是不多。
袁长生是被段安乐和韩韵道一起守着长大的,双方情谊自然深重。
这番见得段安乐不发一发地拿起笤帚,前者便凑近过来,亲切言道:“段师兄,你”
“长生,去扫偏殿。”裴奕却是严声喝道,袁长生肩膀一耸吓得笤帚都忘了拿,便头也不回地入了偏殿。
裴确正待要捡起来去帮二位师兄弟的忙,却被裴奕止住。
直到了日头西斜,段安乐喘口粗气,再抬起头,面上的急色却已不见。丹房外头裴奕的夫人蒯氏与裴确早已为袁长生和段安乐备好了餐饭。
裴奕将二人叫了出来,先放袁长生前去吃饭,再与段安乐打量一阵,轻声问道:“想通了罢?”
“想通了些。”段安乐整衣敛容,恭声回道。
“确是个老实孩子,先用饭吧。你难得来,今日我也托你的福,得了肉吃。”裴奕对段安乐这回话颇为满意,只拉着段安乐落座。
裴奕之妻蒯氏性子温润如水,一年多前才为裴奕诞下了一名女婴。
小女娃有些活泼,也不怕生,扯着段安乐的衣角,嘟嘟囔囔说了一大通连她自己都听不懂的话,逗得在座众人都笑。
段安乐心中还有些惴惴不安,裴奕却是晓得他担心什么,连妻儿都不屏蔽,直言说道:“霍夫人有喜于全宗上下都是喜事,你用不着紧张的。”
“裴师.”段安乐见得裴奕还是神色如常,便只得放下碗筷,沉吟一阵,方才疑声问道:
“师侄知道先前失了方寸。来前却未想过师叔能将这消息告知裴师弟,告知之后又未叮嘱裴师弟不得泄露消息,这显是诸位师长已然想好了章程,不消师侄揣度什么。
可裴师叔,现今总还是嫡脉未出的境况,若是青菡院中的师娘”
“莫要吞吞吐吐,想说就说。你这青春鼎盛的年华,哪来的这般重的心思。”裴奕端了碟彩羽雉鸡到段安乐身前。
段安乐默然不语,却听得裴奕又道:“霍夫人怀孕一事,我等知道过后便第一时间告知了掌门师兄。
师兄的信符转头便到了青菡院中,嫂嫂是当家主母,自有气度。闻讯也很喜悦,还挑了一件一阶极品狐裘赐予霍夫人,遣贴身丫鬟送了过去。”
裴奕见得段安乐表情还未转好,继续说道:“掌门师兄与蒋师弟离宗之前,掌门师兄便特意又去了一趟青菡院,见过嫂嫂,求得了孙嬷嬷在这段时间内对本门稍加看顾的应允。
有许多事情,在师兄筑基之前,分量颇重,但自师兄筑基过后,便算不得大事了。”
裴奕说到此处一顿,看着段安乐又叹口气道:“我让确儿送去给霍夫人的,也确是保胎的灵丹,而非什么害命的毒药,你放心便是。”
段安乐听得此言,突觉脸皮发烫,裴奕再言一声:“你倒不消妄自菲薄,心思重也不见得就纯是坏事,你倒比我这傻侄儿要看得远些。”
裴确这下却跟段安乐一般闹了个红脸,裴奕却不再理他们,拿起竹箸,抱着女儿一道用饭。
三个晚辈都晓得裴奕私下时候是个方正君子做派,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那套,遂也无有闲谈。
待到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