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照认真点头:“只要家乡父老不怪你,不怪你身上,那就是卷土重来未可知,岂不闻,长平之战后,赵无男儿,孩童妇孺也能持刀上城头!秦在城下,岂不也只能望而却步?”
李迒接了一语:“对,姐姐说得对,家乡父老不会怪你,只要家乡父老人心还在,只要京东两路还认学士相公,哪怕来日有那一败涂地,只管回来就是,自可卷土再重来!”
“当真吗?”苏武如此一问,便是心中真有疑惑,或者说,他不那么自信,连项羽都不那么自信,何况苏武?
李迒一语来:“当真!我便是散尽家财,也当助学士卷土重来!”
这句话,听得苏武莫名眼眶就热,但不落泪!
提杯来:“易安居士,子道兄,请!”
苏武一饮而尽,好似心中当真松快不少,也是这姐弟那句话,不是卷土重来未可知,而是家乡父老不会怪你!
这句话,真能开解人心。
也如张叔夜,也不曾怪过苏武,哪怕一个儿子死了,另外一个儿子,接着还上阵!
再饮!
再饮就为卷土重来未可知,如今,有了根据地,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属于自己的人心军心。
败又如何?
败了,还能再来再打!
苏武一直以为,他在这大宋,这北宋末年,只能自己靠自己,此刻,苏武忽然真正感觉到了背后助力无数,人心也好,军心也罢,还有士大夫之心也在!
有一股子从下之上的力量,源源不断从苏武的脚跟而起,正在托着他!
富民强军强国,不是他苏武一个人的理想,是这个时代许多人都有的理想!
有些人在做,有些人想做,有些人不知如何去做!
苏武带来的,就是让在做的人做得更好,让想做的人当真去做,让不知如何去做的人,跟着他做就行。
“学士……”李迒轻轻一语。
“嗯!”苏武回过神来。
“哈哈……学士,再请!”李迒抬杯。
“敬子道兄,敬易安居士!”苏武两番致敬,一饮而尽。
饮罢,慢慢站起,只看那趵突泉生生不息汩汩在涌,千年之后亦然。
李易安也起身来,随着苏武凭栏而站。
苏武说:“且看着,我自当把这天下扫平,再复汉唐荣光,不死不休,死也不休!”
李清照在一旁,侧目来看苏武,看得苏武硬朗的棱角,也看苏武粗壮的脖颈,乃至还有喉结处高高的凸起。
瘦了不少……
李易安问了一语:“可是要再战党项?”
苏武点头:“战党项,通河西,去西域,就是汉唐!”
“明日!”忽然有一语高声,是李迒,他站起快步而来,再铿锵:“明日我既着车驾,送二十万贯往东平府以充军资,乃是李家私财,且就看着,看着学士重复汉唐!”
苏武一时间,不免也是心潮澎湃,以往他说此语来,多只是话语里在说,心中的激动并不多。
今日里,莫名心中也起激动,却是苏武来说:“这二十万贯,你不用送到东平府去,此般回来,我本就要做一件事,子道兄你领头来做!”
“但请吩咐,若真复汉唐之荣光,我虽读书少用功,功名不曾考,但身为男儿,亦当效死!”李迒似也激动而起。
这世间的故事,本没有李迒,他最后本该家业散尽,朝不保夕,不过是南宋临安城里的一个小官,赚一份养家糊口的笔墨钱,养着一家老小与一个孤寡姐姐,乃至处理那些焦头烂额的事,到处求人救姐姐于牢狱之中……
但苏武的故事里,陡然有了他。
苏武来说:“我要新建一个衙门,也算不得衙门,但着实不知用什么词来说它,就起了一个名,叫做基金,取‘基础金钱’之意,你这二十万贯,就入到这基金里去,我出二百万贯进去,你还可拉拢京东高门人家,一同入个股本!”
李迒疑惑就问:“学士这……基金到底做个何事?”
苏武慢慢来说:“事事都做,也是做买卖,开矿,京东多矿产,青州那边已然在开,我却又无暇去管,在江南杭州等地,我也有产业,管理之人也捉襟见肘,乃至,修桥铺路,还有打造铁器,买卖粮食布匹,建造河海船只,往后都归在这基金里,我把那些已然开了的矿,手中还有的产业与买卖,都算作股本投入这个基金之中,子道兄领头来管,如何?”
李迒听得懂,却问:“除了修桥铺路,都是赚钱的买卖。”
“不,修桥铺路也当是赚钱的买卖,要修宽道直路,时时修缮,处处平整通达,如此,可收商队车马路钱!即便不赚钱,也当不至于亏去多少。”
苏武要正式开始经营自己的根据地了,商贸经贸冶炼矿产,都要大发展。
有得这些,苏武还有很多计划,乃至那些所谓火枪火炮之类,都要提上日程,以往着实来不及,这一二年去,一切都太快太快,苏武不是在这就是在那,战事连连。
乃至,也为了一份权柄在手,在京城里钻营来去。
如今,才算稳了,人心也稳,军心也稳,地盘也稳,是着实开始大干一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