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事好事,如此不世之功,超晋当也不难!”
便是都知道天子是个什么性格。
谭稹又来说:“军将之赏,枢相以为如何?”
这事,是他们立马要考虑的事,这事也繁琐得紧。
童贯只管大手一挥:“且看子卿如何来报就是,只要子卿报的,一应都允,谭相公啊,这也是枢密院里人心之道也,你来日啊,但凡如此,麾下军将自对你无不用心!”
谭稹连连点头:“记下了,铭记于心。”
却是忽然谭稹面色上又尴尬一二,便是反应过来了,又道:“枢相,我不是那般意思……”
童贯来笑:“无妨,此番我算是功成名就了,回京之后,许就不怎么理事,这官名兴许还留,但这枢密院里的事啊,该是你了……”
这话当真口中说出来了,只看谭稹脸上,那激动溢于言表,本还是坐姿,立马爬了爬,双膝就跪,躬身大礼来:“枢相,枢相啊……晚辈……晚辈拜谢枢相大恩大德!”
激动狂喜只是其一,还有一事,只期望童枢相可万万不要改变主意。
童贯只是摆摆手:“不必如此,这枢密院若是真到你手,万万不要弄出差子来!”
“万万不敢乱来,枢相放心,晚辈再拜恩相!”谭稹换了说辞,恩相在口。
读书人兴许做不来这些跪拜谢恩之事,但太监却做来再寻常不过。
“好了好了,你啊,也不要记子卿昔日那些小小过节,当与他好生相处才是,他这个人,最是感恩,只要你待他好,他待你,自也不会差,军中哪个不说他义薄云天,昔日小小捉弄与你,不免也是情义所致,他是为我鸣不平,你当时知晓这些的……”
童贯语重心长。
谭稹此时,只管点头来应:“岂能不知?哪个不说苏帅义薄云天?昔日是我失礼,岂能怪他?如今拜了恩相,我自与他,是自家兄弟,亲近还来不及!”
“好,这话不差!”童贯很满意。
却听身后健马轰鸣而来,程浩停了笔,探头出窗去看:“是那索将军与张将军拍马赶来了,倒是来得快,拢共七八百骑……”
索超与张清,本被苏武推荐在大名府知府李纲麾下听用,便也是押运粮草到得雄州,因为与苏武的关系,自也就拜见了程浩,也引见到了童贯当面。
而今,恰好来用,便是旁人着实信不过,这一路去,许也还有一些什么乱兵乱民之事,还是要用自家人放心。
至于雄州那什么十几万大军还要开拔,也不知还要拖沓几日去,只管军令送去,容得他们慢慢拖沓就是,许多事,连程浩都知道,强求不来。
索超与张清到得车驾旁来拜见,车窗里,童贯倒是笑脸看去,点头来说:“路上就拜托二位来,要快走,早间早起一个时辰,晚间不到落夜不宿营,一路也不进城,快快到得燕京城去!”
“得令!”二人拱手,退到左右。
只管是二人对视一眼,脸上就笑,捷报是路上来的时候听到的,此时又到枢相当面伺候。
当真是喜不自禁,喜的是苏武之大功,喜的是这前程好似到处都是……
那雄州城头,一个老汉正在爬阶梯,爬上了城头上,他正了正官帽,往北看去,看得几眼,就是老泪纵横。
口中连连有语:“好啊,好啊……”
老头就是负责从京东两路往雄州运粮运物的后勤主管宗泽,许多人此刻的激动与欣喜,多是在前程荣光之类的事情……
却是老宗泽不同,他话语没有多少,只是站在城头远眺北方,他激动并不多,而是心中感怀无数,一百八十年燕云在外,此刻归来,他看到了,他当真活着看到了……
他泪流满面去,是那一颗读书人的忠义之心,是他读了一辈子史书里无数悲剧时刻的抚慰,是这个民族筚路蓝缕千百年来的一种欣慰……
他转身去,再攀城楼,城楼实在不低,他要攀最高处去,哪怕上去的阶梯越来越陡峭,最后是那简易木梯在架,他也手脚并用来爬,爬得气喘吁吁。
再从射孔北望,望得出神,好似一眼就能望遍燕云十六州,驻足良久,天黑还不下来。
捷报在传,传遍雄州城内外,再往东西南北去,如野风在舞。
更也随着军中送信的快马,路过一个一个驿站,换马再奔去,往那河间府去,往那真定府去,往大名府去,往齐州去。
有一首杜甫的诗:剑外忽闻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蓟北是何处?岂不就是燕云之地?也是昔日杜甫经历的安史之乱中那安禄山作乱之起。
大名府里,得知消息的李纲,就在府衙里吟唱此诗,涕泪俱下自不用说,只管还喊:“取酒来!”
酒来也不用菜,说饮就饮。
那前事,太宗皇帝赵光义,昔日北伐也想去燕云,那时节,正是一扫天下之兵强马壮,筹备数年,岂不是也是如此数十万兵去?
最后,一败涂地而回,天子仓惶而逃,甚至也说太宗皇帝赶着驴车而奔……
这大名府府衙里的差事,李纲做得很难,各处皆难,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