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禾甜突然抬头在空气中嗅了嗅,思量片刻便放下手头的活,转头回了灶屋。
照明的火堆已经点上,禾甜从屋里找出之前破掉的铁锅,坐在火堆前,用剁骨刀沿着锅沿细细割下一圈铁片。
哪怕早就知道禾甜非寻常人,容焱还是有些咋舌。就算不是寻常人,要用一把普通的剁骨刀切下铁片,都不是件简单事。力道,手法,技巧,缺一不可。
盯着看了一会儿,容焱就得出结论,换做是他,他做不到。禾甜像是没发现容焱的目光一般,低着头慢慢切割铁片。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容焱也没多问。
过了好一会儿,容焱突然抬头朝外看去。
有人来了。
虽然风很大,对方也很谨慎,但他还是能从脚步声中听出,是个熟人。白天来闹事的那个女人。
正犹豫要不要提醒禾甜,就听到正在切割铁锅的禾甜,突然嘿了一声。容焱:“?”
禾甜已经割下来了两圈铁片,她一边把铁片捋直一边自言自语。天作孽犹可活。
自作孽,不可活。
容焱挑眉,她也发现了?
何止是禾甜,原本趴在禾甜脚边懒洋洋烤火的大黄,也突然起身,清澈圆圆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外面,还嗷了一声。禾甜拍拍它的脑袋:“没事,不紧张,继续睡你的。”大黄哪能不紧张,它甚至想冲出去咬人,被禾甜拦住了。“乖乖趴着。"她道。
大黄不解地看着她,不肯听话,禾甜看它一眼:“趴着。”大黄委屈地嗷了一声,还是又趴了回去,只是没再闭上眼睛,而是警惕地盯着外面。
连尾巴都不甩了,一幅随时准备攻击的样子。就连大咪都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眼睛瞪得滚圆,全身的毛也炸开。容焱想了想,还是拿起树枝在地上写道:“我隐约听到了脚步声,好像有人来了。”
禾甜已经把铁片都捋直了,听见动静,低头看了一眼。“嗯,“她点头:“是有人来了,我上午不是跟你说了吗,有人要烧我家房子。”
容焱顿了一会儿,继续写:“怎么办?”
人都来了,快点采取措施才是。
白日里不着急,是人还没来,放火这种事,抓不到现行,确实难办,但现在人都来了,还不行动?
禾甜瞥了一眼,把两根捋直的铁片首尾两端接上,拧在一起,拧成一个更长的铁片。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她一边拧铁片,一边道。容焱迟疑片刻,最终没再问。
他提醒了,也问了两次,她都不说,说明她不想说,追问下去显得他多事。而且瞧她神色,该是胸有成竹。
铁片拧好,她拽了拽,确保没问题后,这才一把抓过肩膀上窝着的大咪,直接递到容焱怀里:“你看着大咪,别让它乱跑,我出去一趟。”容焱抓着要跑的大咪,把它按在自己怀里,点了点头。大黄嗖地起身要跟着,禾甜轻轻踢了踢它:“你在家,哪里也不许去。”说着又示意容焱:“把它也看好,别让它乱跑。”她自己一个,快去快回,无人能发现,但大黄目标太明显,也太好认,容易露馅。
容焱揪住大黄的后脖颈,把它也拎到自己怀里按着,点头。禾甜出了灶屋,还特意在院子里大喊了一声,好让人听到:“娘,风太大啦,我去外面找凉快大石头压棚子,马上就回来。”李氏听到声音,忙躲起来。
禾甜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关上门后,就顶着风往后山走去。往后山的路,跟禾二郎家是相反的方向,天都黑透了,她走了没多远,就拐进一条小路,从后头绕路,绕到了禾二郎家。李氏在外面做坏事,禾二郎和禾晋在家里自然按捺不住,父子俩一直在嘀嘀咕咕要不要去看看,万一露馅怎么办。
嘀咕完又在那畅想,等人和房子烧没了有多痛快。辱骂禾甜和柳二娘的话,更是不断传进禾甜耳朵里。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禾甜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长铁片,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李氏不会现在就动手,她只是先蛰伏着,等他们都睡着了再放火,当然若提前下雨,还是得提前动手,否则才点了火就下雨,火被雨浇灭,不就白折腾了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而禾甜也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气压越来越低,天际传来低沉的轰隆声,等待时机的禾甜眼睛蓦地一亮,直接原地跳上禾二郎家屋顶,并迅速把手中的长铁片固定在屋顶上,还把手里挖的一块油脂抹在底端的稻草上。
做完这些,又迅速从屋顶跳下。
整个过程,也就是一个呼吸的功夫。
禾甜自信,并没有人看到她。
就算有人这会儿再盯着禾二郎家的屋顶,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闪过,只会觉得是树影或者风吹的树枝子,并不会想到是个人。跳下来后她就离远了些,静静在一片空地处,等着。一道巨型闪电,突然划破天际,半湾村在这一瞬间被照亮,恍若白昼。过了数吸,垮嚓一声巨响。
打雷了。
风也越发肆虐起来。
李氏心里一惊,不行马上要下雨了,等不到禾甜那个小畜生回来一起烧死了,她得现在就行动!
从暗处出来,她拿着火折子,正要吹亮扔到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