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他的窘迫,禾甜并没有说什么,平心而论她也并不觉得饿了肚子咕咕叫这种正常生理反应有什么好窘迫的。
只是瞧他这样子,有点稀奇,这才转头看了一眼。
这一转头,目光相接,对方似乎更窘迫了,禾甜:“?”
她确实不是很明白,盯着他看了片刻也想不明白缘由,便不再想,只继续嚼嘴巴里还没吃完的菜饼子。
虽没发出太大声音,但咀嚼声于此时的容焱而言,无异于在耳边炸响,炸得他,脑袋都懵了。
等把手里的半个菜饼子也吃完,禾甜这才开口:“先喂你。”
说着就去端锅台上盛好的粥。
“先喝粥,”有了夜里的喂饭经历 ,这会儿就娴熟多了,她舀了一勺米油,晾凉后递过去:“喝完再吃饼子。”
饼子是死面饼,她吃着劲道,但对于容焱这种情况来说,就要偏硬了,先喝点粥垫垫会好些。
若是能开口说话,容焱一定会跟她说,他还不饿,能撑,不用管他。
但他说不出话,只能静静喝她喂过来的粥。
原本以为被最亲信的人背叛,摔落悬崖,九死一生,已是艰难,却没想到,喝口粥会更难。
但不得不说,喝了几口粥后,身体确实好转一些。
一碗粥下肚,后背还有手心都有了热乎气。
“饼子有些硬,”禾甜把碗放下拿了个菜饼子撕了一小块:“你要是吃不惯就闭上嘴巴,我继续喂你喝粥,喝粥也能填饱肚子。”
有的吃总比饿肚子强。
容焱自认他还没那么娇气,菜饼子咬着确实要费些力气,他也没有废物到连口吃的都咬不动。
见他没什么不适,只静静吃着菜饼子,禾甜这才继续喂。
喂了两个饼子后,禾甜就停了手:“吃俩就行。”
吃多了,消化不动。
容焱并没有吃饱,但听她这么说,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只自觉阖上了嘴。
“再喝点粥?”禾甜问他。
容焱眼皮一颤,朝她看过来——刚刚不是嫌他吃得多?
“小米和山野都很滋养,煮得多,你可以多喝一碗。”禾甜又道。
话虽然很直白,容焱还是感激她的慷慨。
她本来也没义务救他。
又喝了一碗小米粥下肚,容焱总算有了些许饱腹感,他都不记得自己上次有饱腹感是多少天之前的事了,兴许是,重生前一天?
把人喂饱,禾甜就再没了顾忌,转身就投入到了早餐的怀抱。
不得不说,野山药煮小米粥,真的很好喝,软软糯糯,还有股淡淡的清甜,配着小米的醇香,喝了一口还想喝。
吃一口菜饼子,喝一口野山药小米粥,别有一番滋味。
眼睁睁看着禾甜这个身板瘦削,年岁也不大的小姑娘,一个菜饼子接一个菜饼子,直接把一簸箩摞得高高的菜饼子吃完,又看到她一碗野山药小米粥接一碗,不知道喝了几碗了,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容焱总算明白夜里她一碗接一碗喝面汤的行为了。
她就是能吃。
还不是一般的能吃。
至少在他知道的人里,从没有这么能吃的,哪怕是军中有名的大力王,都没她这么能吃。
虽深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容焱还是被惊住。
勺子刮锅底的声音响起,野山药小米粥也被她喝完了,但她还一点儿没有吃晚饭了的样子,只是站在灶台后面,静静凝视着偌大的锅底。
就在容焱疑惑她到底在看什么时,就见她淡漠的眸子蓦然一亮,他情绪都跟着起伏一瞬。
然后他就看到她小心翼翼从锅里揭出来一块薄薄的,有些半透明的东西,美滋滋开始吃。
他想起来了,这东西夜里她也吃过。
是锅巴。
原来还有人喜欢吃这东西。
禾甜吃完了手里一整个没有一丝破裂的完整锅巴,这才继续炕第二锅。
第二锅炕好揭下来,再一口气吃掉。
然后是第三锅、第四锅。
到第五锅时,她想起来什么,拿着手里刚揭出来的锅巴走到容焱面前,撕了一块递到他嘴边:“分你一点儿。”
这是昨天夜里许诺他的。
看着面前薄薄的半透明的还散发着焦糊味的锅巴,容焱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禾甜没管他什么反应,已经自顾自的把她认为最好吃的东西塞到了他嘴里:“很好吃的。”
容焱不得不张嘴。
锅巴入口就化,黏在口腔上,是一种很难形容也很奇怪的口感。
“吃啊,”禾甜自己撕了一块咔嚓咔嚓吃得香甜:“就这样吃。”
容焱没法学她,因为嘴里的锅巴已经化了,咀嚼不了了。
禾甜大方地又塞了一块给他。
容焱这次倒是反应很快,一进嘴就开始嚼。
味道还是很奇怪,但并不令人讨厌。
他不是很懂她怎么这么喜欢吃,可能她就是喜欢吃东西吧。
原本就只承诺了分他一点儿,现在已经分了他两块,禾甜觉得这已经足够,便不再给他吃,自己三两口便把手里的锅巴吃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