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连滚打爬前来,始却终不敢抬头。
“夫人,您可不能推卸责任,全让小的背错呀!小的、小的当时便说,说此事有伤风化……”
菩无双清眸敏锐,“你这香囊,盗取时,可曾想过,这里面是何香粉?”
李四喏喏,“不是盗的,是夫人您亲手送给小的……定情信物。”
“嗯,你的意思是,我不送金钗、不送宝珠,送皇后娘娘赠与我的香料,对吗?”
众人纷纷惊叹。
皇后也面露诧色。
菩无双朝其福礼,“娘娘可能忘了,臣女家中初遭变故时,娘娘为宽解臣女,便赏赐臣女一些安息散。
此散中一味石斛最为珍贵,是取山崖仙草做为药材。安息散香味馥郁,纵使已过数年,气味仍旧存在。”
礼央指尖猛然攥入掌心,心下一声不好。
“安息散一沾,久久不会散去,这香囊我前两日才丢,衣香决不会太重。而李四所言,乘以序出军后,他便获得该香囊,如今也有三个多月。
娘娘可派宫中制香能人,细细辨认,香气不会在时辰上撒谎。”
闻言,李四下意识嗅着自己袖口。
但他也算有几分小聪明,见确实沾香,眼咕噜一转,大声辩驳。
“我想起来了!是夫人说,这是宫中的香料,让小的不要张扬,多放在房中,然后开窗透气,所以、所以小人身上的香味不够浓烈。但这香囊,实实在在是夫人送给小人的啊!请皇后娘娘明鉴!”
菩无双道,“又想起来了?不如你再多想想。”
“……没错的!是您看重小人,才会送这么名贵的香料。”
皇后娘娘半垂着目,她沉声说,“可本宫,从未送过什么安息散。”
……什么?
李四瞬间瘫软在地,难以置信地望着菩无双。
“你、你套我的话……”
菩无双不愿与其多纠缠,斜瞥他一眼。
“这是最普通的香料,你盗取的,也并非是我的贴身香囊,那不过是侍女练手,用完即丢罢了。”
锦瑶顿悟: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有段时间,锦瑶对绣字很感兴趣,便在外买了几包香囊,有菡萏并蒂、紫气瑞云等等。
诸多囊袋,她挨个绣字,自己名字笔画太多,怎么也绣不明白,菩无双便教她一个“双”字。
李四盗取的香囊,不过是个练手的失败品而已。
菩无双声音寒冽道,“李四,你可知诬陷老将之女,是何等罪名?”
李四被吓破了胆,此刻他才是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压迫。
他颤巍巍抬头,却见菩无双正睥睨着自己,她逆着光,李四看不真切,只觉得一种阴森森的寒。
他差点晕过去,汗如雨下,浸透自己发白发臭的粗布烂衣。
皇后质问道:“可受人指使?”
礼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骂李四祖宗十八代。此人分明拍着胸脯保证过,该香囊出自菩无双房中,绝对万无一失。
这不失了吗?!
乘以序怒目横眉,出口威胁。
“李四!若你不如实交待,我便砍了你的四肢,让你沿街乞讨,再把你丢到狗窝里,是生是死,你自己决断!”
李四被吓得屁滚尿流,眼泪鼻涕混在一起,他胡乱擦了把脸,一边磕头,一边痛哭流涕地答。
“大人!大人我错了!奴才也是受人蒙蔽啊!是……是礼小姐,她找到奴才,给了奴才好多钱财,奴才也是一时糊涂,奴才再也不敢了!”
“不可能!”乘以序大喝,“央央才不会做出这种事,她连受伤的小麻雀都会悉心医治,怎会成为你口中的主谋?你说不说?说不说!”
他愤愤踹着李四的肩膀。
李四抱头求饶,“大人!奴才这回绝无隐瞒!那银两还藏在奴才的床下……大人明鉴,别打了、别打了,奴才说的都是真的啊!”
“你再敢污蔑央央!我让你生不如死!”
菩无双冷眼瞧着。
觉得自己被戏耍的尚书左大人,一拂袖袍,脸色铁青,“冥顽不灵!”
还是一直看热闹的何行舟,阻止了这场闹剧。
“序兄,皇后娘娘面前,怎可如此失礼?”
乘以序喘气,他甚至没有精力回应,只是怔怔望着礼央。
礼央嗫嚅着双唇,不知如何作答。
“……少夫人,少夫人。”李四被打得半死,乘以序那几脚,发泄着所有怒气,劲道毫不留情。
他艰难地爬到菩无双身侧,止不住地哀求道。
“是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是被猪油蒙了心,恳求少夫人,留下奴才这条贱命,以后上刀山下火海……”
李四哭得泣不成声,说不成话,便一直磕头。
乘老夫人面如柴色,还是乘云谏扶起她,朝着皇后声泪俱下。
“娘娘!还望娘娘看在我父亲的份儿上,饶过我母亲吧,她也是深受蒙骗!”
继而转头,恶狠狠地瞪着礼央,“都是礼央这个——”
贱字尚未出口,她眼角瞥见一袭白衣,自己又硬生生换了语气和用词。
“